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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走?眼都直了。”華沂陪著長安站了大半天, 搓了搓手,抬手一摸長安的手,冰涼,於是罵罵咧咧地把身上的獸皮外袍子接下來,從他脖子上穿過去, 憤憤地抽手勒了一下。
長安被他勒得咳嗽了一聲, 輕微地掙動了一下, 拍了拍華沂的手, 啞聲道:“別鬧, 我心裡難受。”
華沂伸手摟過長安的腰。不知是不是他凍僵了手的緣故,總是覺得長安的身體硬邦邦的, 彷彿一塊冰冷的石板,摸不到什麼熱氣,也擺弄不彎, 想要讓他隨著自己走, 非要像扛塊石板一樣就這樣硬邦邦地將他連根拔起, 連根帶走才行。
華沂沉默了片刻, 嘆了口氣,說道:“你那怪胎師父雖然不是東西,但是……有這麼個人也挺好的。”
長安掃了他一眼:“你才不是東西。”
華沂略略低下頭, 鼻尖抵在長安的頭髮上, 總是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好聞, 聞言十分清淺地笑了笑, 說道:“那你豈不是太可憐了, 身邊的人全都那麼不是東西。”
北釋他們離開的路曠遠而悠長,在溼潤的海邊,人走在上面,也沒有煙塵瀟瀟的淒涼,彷彿是一條長遠的紐帶,連著那些走上去的人——不知什麼時候一抬頭,他們便又回來了。
“你想,有時候你實在沒事做了,就可以想那些人。”華沂貼在長安耳邊,輕輕地說道,“猜猜他現在人在哪了,猜猜他是不是又醉得像條死狗一樣啦……行啦行啦,我沒故意罵他,瞪我幹什麼?也說不定有一天你在城門上往下一看,哎喲,那老不死的又滾回來啦!可比我強多了,我活了二十多年,始終沒人可想。”
長安神色稍緩,低聲道:“你不用說了,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你這蜜罐里長大的死犟死犟的小驢人。”華沂雙手環住長安,一使勁竟然把他整個人都從地上拔了起來,像是抱著個大木頭樁子一樣,支楞八叉地抱著豎著把長安抱了起來,硬是帶著他往城裡走去。
華沂雙臂如鐵鑄,竟還有餘力將長安往上鬆了鬆,環住他的腰,抬起頭看著他。
從來沒有人像抱孩子似的這樣抱過他,長安手和腳都不知道往什麼地方擱,一時間更僵硬了,只得把手華沂的肩膀上。他覺得這樣很不像話,但也只是皺了皺眉,遲疑了片刻,卻並沒有出言抗議。
長安其實很喜歡別人親近他,甚至對摟摟抱抱之事也從不反感,只是似乎願意和他親近的人不多。
北釋走得他心裡難過,華沂肯在這時候抱抱他,長安感到了他的安慰。
“你還有你那老不死的師父,我怎麼辦,我只有你一個人。”華沂軟下聲音,直勾勾地抬頭盯著長安那張最初的時候便叫他痴迷不已的臉,“我是不是比你可憐?”
長安聽出了他故意賣乖,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來:“胡說八道,你是首領,誰都聽你的,威風得要命,可憐什麼?”
華沂把頭紮在他懷裡,摸著黑地順著原路往前走,城門外的地方地廣人稀,他也不怕撞著東西,聲音悶悶地傳來:“你和別人怎麼一樣?”
這句話叫長安忽然心裡一動,彷彿有一隻手在他心上輕輕地撩撥了一下似的,又酥又癢地跳得快了幾分,循著隆冬未央的風,自顧自地發出了暖和氣,就像喝了一口口乾溫潤的酒水,溫吞吞地滾進了肚子裡,便化成暖氣融入四肢百骸之中。
他怔了片刻,便扳起華沂的臉,低下頭在華沂的額頭上輕輕地親吻了一下。
華沂暈暈乎乎地看著他,長安卻忽然犯了壞,一把將自己冰涼的雙手塞進了他的脖子裡,頃刻間便把華沂白日裡的春夢給嚇醒了,整個人一激靈,險些一蹦三尺高。
長安跳到地上,兔子似的轉身跑了。
華沂縮著脖子追了上去,笑罵道:“小兔崽子,你有沒有良心了?”
布冬正坐在城樓上,悠然地翹起一條二郎腿,十分不雅地用鞋底磨著刀,眼見著他們首領和長安十分沒正型的追打回來。
快到城門口的時候,華沂一抬手抓住了長安的腰帶,長安唯恐褲子被他當眾扯下來,忙停下了腳步,便這麼著被華沂徹底給逮住了,華沂箍住他的腰,麻袋一樣地將他甩上了肩膀,就這麼著,把長安給扛進了城裡,走得那叫一個大搖大擺,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得意洋洋。
布冬砸吧著嘴感慨道:“哎喲,哎喲。”
索萊木插嘴道:“哎呦什麼,老東西,你可別把鞋底給磨掉了。”
布冬拿白眼翻他:“磨掉了自有我的婆娘給我重新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