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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沂眼睜睜地看著長安往一側倒去, 只嚇出一身冷汗來, 立刻撲上去接住了他。
長安的身體好像僵硬了一下, 華沂覺得他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那目光卻又是散亂的, 有些聚不了焦,彷彿是無意識的,隨後長安的身體軟了下來,小刀片從他的手掌中掉了下來。
華沂抱住他, 愣了片刻,也不知是怎麼想的, 哆哆嗦嗦地將手指伸到了長安鼻下,直到感覺到那微弱、卻顯得有些熱得有些過分的鼻息,才驚覺自己這是在幹什麼。
華沂從未見過模樣這樣悽慘的長安, 手臂不自覺地緊了緊, 好像已經有一輩子沒見過他了似的。
他單手摟住長安, 覺得手裡的人似乎輕了不少,一使勁便將他整個人都抱了起來,小心地托住他的大腿,將長安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卡佐死了,殺他的人也死了,華沂的目光在他們兩人臉上掃過,認出殺人的那個是茗朱手下的一個督騎, 眼神閃了閃。
其餘人認出了他, 忙圍成一圈, 將華沂護在中間,可是這個圈子越來越小——實在是太混亂了。
這時,華沂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奇特的圓筒,單手擰開蓋子,遞給旁邊一個自己這邊的戰士,簡短地說道:“點了它。”
那獸人戰士接過一看,立馬吃了一驚:“王,這是像對方暴露我們的藏身之地……”
“我又不是荊楚那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廢物點心。”華沂眼神陰鬱地打斷他道,“暴露?若不是為了找長安這隻身犯險的混小子,我壓根不用藏。現在人也找到了——他們的人重甲太厚,單打獨鬥我們吃虧,這樣悶頭亂摸不是辦法,不如聚在一起殺出一條路來——快點。”
獸人戰士不敢不遵從他的命令,立刻將圓筒點著了,高高的火花從中間直衝向天,爆開熱烈的火光。
長安彷彿被那聲音和亮度驚動,華沂感覺到他似乎動了一下,隨後有些含糊地低聲問道:“華……沂?”
華沂微微低下頭,將耳朵湊在他的嘴邊,輕聲道:“嗯,是我。”
長安沉默了片刻,聲音極輕地道:“我的刀呢?”
華沂輕輕地撫過他發燙的額頭,在上面輕輕啄了一口,隨後柔聲道:“刀個屁,你他孃的都氣死老子了,給我滾一邊去。”
火光驚動了山谷中的所有人,華沂的人拼命地往這邊湊,荊楚的人也飛蟲好火似的一股腦地往這邊撲,華沂用自己的肩膀和後背護住半昏迷的長安,單手執刀,竟是萬夫莫當之勇。
淵松一爪子抓死了一個膽敢靠近荊楚的偷襲者,看著那火光亮起來的地方,低聲問道:“首領,那是……”
“他在向我示威。”荊楚輕飄飄地說道,“華沂麼,銀紋獸人,天生孔武有力,能打能殺,他在嘲笑我,他敢用這種方法將人擰成一條繩,他能撐到他的人聚攏到他身邊,我卻不敢。”
淵松道:“那……”
“我早知道他會這樣做,他若是連利用自己的優勢都想不到,這樣的對手豈不是令我很失望?”荊楚毫不慌張,將一根手指豎在自己嘴邊,低聲道,“噓——你聽。”
淵松一怔,只聽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個尖銳的笛聲,似乎是粗樹枝穿了孔直接吹的,穿透力極強,高亢而尖銳,彷彿能穿進人的耳膜似的。
荊楚把小嵋的臉按在自己懷裡,悠然道:“怎樣,這樣像不像我在不顧安危地和他賭這口氣?我本來就是個瘋子嘛,你自己說的。”
淵松渾身顫抖了一下,他實在是又喜歡、又畏懼這個人。
瘋子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真瘋還是假瘋。
片刻後,兵戈聲果然明顯遠了,淵松這才發現,華沂手下有很大一批自作聰明的人,沒有響應華沂的火焰訊號,反而奔著聲音而去——想要搶這個頭功。
然而淵松先還疑慮,因為只是一聲響動,是無論如何也瞞不住這些久經沙場的獸人們的。可是很快,他就發現,荊楚手下那些呆呆滯滯、只會玩命的狗,以及很大一部分重甲鐵人全都跟著往哨聲的方向走,那一頭越來越熱鬧,這一頭卻彷彿被人遺忘了似的。
除了荊楚的貼身侍衛以及剛好夠把這幾十個人圍在中間的重甲鐵人之外,便不剩什麼了。
這簡直叫不信的人也跟著信了。
荊楚就像是大庭廣眾之下,將自己身上每一個可以護身的鐵甲全都脫了個乾淨,赤/條條地這樣站在敵人面前,可敵人偏偏看不見他——因為他們都認為,這那人可是二十出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