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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與空空的半張床忽然混作一團,像是有人在他胸口上重重地打了一拳。
華沂頭一暈,頓時像犯了噁心一般,忍不住趴在床邊,“哇”地嘔出了一口血來。
這一吐,那飄遠的神智這才回籠,華沂慢慢地想起來,長安是被他自己派了出去,現在也不知擅自去了什麼地方,昨夜剛有人來報,正把他氣得不輕。
……原來方才只是個夢。
帳外的奴隸聽見裡頭動靜不對,大著膽子擅自把門推開了,一見地上一灘血跡,頓時嚇得腿都軟成了舌頭,瞠目結舌地望著華沂:“王……王王王!”
華沂一口鬱結於心的血吐出去,渾身竟似是輕鬆了不少,腦子轉得也快了,想起那種種淒涼竟然只是個噩夢,心境“呼啦”一下就放鬆了——慶幸這醒著的世界實在比方才那個可愛多了。
“別大驚小怪,最近被你們城主氣得有點上火。”華沂閉目養神了片刻,這才吩咐道,“去,把地給我收拾了,然後給我弄點洗臉水跟吃的來,餓得我胃疼。”
奴隸小心翼翼地說道:“王要……要請醫師麼?”
“不用……唉,行吧,你願意請就請,請完叫醫師在外面先等著,昨天前面回來的使者還在等信呢,我先跟他交待幾句,叫他今日休息休息,明天就啟程走吧,過幾日……最長五六天,我就緊跟著帶人過去。讓陸泉他們都把刀槍磨利了,等著做出點男人的事業來,別整天抱怨有的沒的。”
奴隸低頭應了,轉身出去。
華沂這才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跡,只覺得世上如果真像索萊木那神棍說得那樣,一圈一圈地有輪迴,那自己以前一定是欠了長安好幾輩子,這一世要叫他吐血來還。
華沂很快忙了起來,將叫來的醫師給忘在了外面,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才想起他來——這一叫進來,才發現來的是青良。
卡佐失蹤,阿葉已經沒心情給人看診,就全交給了青良。
青良雖然生澀,可是極有耐心,脾性也好,有不懂的就去問阿葉,就這樣歷練了一段時間,意外地像模像樣了起來。
然而他出去大半天不要緊,卻把他地下室裡關著的人給忘了。
阿姝非常狼狽——即使她是個絕世無雙的大美人,被人割了舌又廢了雙手,關在這樣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也實在好看不到哪裡去。
然而儘管如此,她卻依然沒有放棄。
阿姝覺得,是自己低估了對手,才有了這樣的結果,這事她咎由自取,如今受到這種苦楚,也算罪有因得。
其他都是扯淡,想到解決的辦法把訊息傳出去才是真的。
青良老實,不放她出去,不和她說話,卻也不會虐待她,一日三餐都是齊全的。阿姝在地下一直靠這個來計時。
唯獨這一天,早飯青良就沒有來過,阿姝沉靜地等了一會,斷定他是被人叫出去了。
青良是幹什麼的,阿姝從這滿是草藥的地下室就知道,想來是有人求診,一時半會不會回來。
她慢慢地站了起來,身上的鎖鏈被她的動作拉得直響。
然後阿姝將耳朵貼在牆上——剛被關進來之後沒多久,她就隱隱地能聽見牆外似乎有水的聲音,透過土層傳過來,幾日後阿姝明白,這地下室應該離地面並不遠,而且後面正好有一條河。
她還知道,城裡有個鮫人。
阿姝艱難地咬下破破爛爛的衣袖,抬起胳膊肘,以肘替手,一下一下地在稍軟的泥牆上挖著,她挖得極慢,胳膊肘上的面板已然是破破爛爛、血肉模糊,然而她彷彿不知道疼,滿臉堅毅,晝夜不停。
青良通常把飯菜放在她能夠得著的最遠的地方,並不走進來,外加地下室內光線暗淡,他竟沒有發現,那牆已經被她挖出了一個大洞。
而就在青良不在的這一日,功夫不負有心人,阿姝頂著一身一頭帶血的泥土,看見了一線天光。
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澆了一盆涼水——縱然她這些日吃苦導致瘦了不少,此時,卻仍然再難從長安留下的鐵鏈裡往前一步,那一線天光,已經是她能抵達的極限。
再高的地方,她夠不到了,才看到希望,難道就這麼束手無策了?
阿姝怔了片刻,忽然眸光一閃,低下頭,就像一頭猛獸一樣,狠狠地咬上了自己的胳膊——她知道牙的力氣比手的力氣還要大,只要狠得下心來,咬斷這一條胳膊,她就能叼著斷臂,挖到她眼下夠不到的地方。
血珠從她的牙縫裡浸了出來,阿姝幾乎疼得沒了知覺,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