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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吃了一驚,險些嗆進一口水去,一動不動地攥著穿滿了小魚的短刀沉在水底,縮起身體躲在石頭的影子裡。
荊楚雙手攏進袖子裡,又悠然道:“城主身體嬌貴,身上又有傷,潛在這樣冰冷的水裡,那麼靈活的手腳若是落下什麼毛病,以後拿不動刀了,就可惜了,我看還是上來吧。”
水下依然毫無聲息,只有小魚群游來游去。
荊楚等不到他的回應,便伸手蹭了蹭自己的下巴,先是面無表情地站了一會,而後忽然對旁邊的人嘆道:“我是真挺喜歡他的……唉,算啦,想來他能以先天不足的身體有如今的成就,應該是個心如磐石的人啊,我再喜歡,恐怕也是馴服不了的,真是可惜。”
水下的長安聽了這話,無來由地渾身一冷,他想也不想地便遵從了自己的直覺,立刻將刀上穿的小魚全部擼了下來,正好頭頂上游過一群魚群,長安轉身便離開了原地,在魚群的掩護下往深處游去,他儘自己所能地奮力加快速度——此時天色愈黑,岸上的人想來是看不見他的。
就在他游出了十幾丈遠之後,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巨響,長安回頭一看,只見他方才藏身之處被人丟下了一個網著東西的大漁網,那漁網裡大大小小跳躍的都是小魚,擠成了一團。
網中的魚個個牙尖嘴利,在網中激烈地躁動著,很快便將那漁網咬出了個窟窿,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是山洞中那種會吃人的怪魚!
長安頭皮一麻,更是拼命往前游去。
水越來越冰冷,長安在水中的臉就像水鬼一樣,青白得不見一絲血色,血絲卻從他加大的動作中慢慢地滲出去,很快消散在水裡,引來身後的怪魚更加瘋狂的追擊。
潭中原有的魚群遭到了幾乎是滅頂的襲擊,很快被蠶食一空的魚骨四處都是,原本靜謐深藍色的潭水中被這群入侵者洗劫得慘不忍睹,表面上飄起了一層血色。
荊楚眼見著那血色升起來,似乎十分惋惜地搖了搖頭,再不留戀此地,轉身便帶人走了,他還要預備著去給他多年不見的親生弟弟一份大禮……只是他懷疑那感情深重又戀舊的華沂,究竟能不能接受得了他的心肝寶貝葬身魚腹的事實。
或許是因為在水潭底下休養,叫長安恢復了一些體力,又或者是成群的怪魚追在身後,激發了長安的潛能,此時,就算說他已經達到了肉體凡胎的人所能達到的極限也不為過,他似乎比受傷前還要遊得快一些,一邊躲藏奔逃,一邊迂迴獵殺,水中的左手刀竟比他好好的右手不差什麼。
極快,又極準。
他且走,且屠殺著魚群,那兇狠的魚群同樣毫不放鬆地咬著他追。
不知過了多久,轉了個彎,忽然沒路了。
已經是到了那水的源頭,極細的泉水從山底流出來,裡面恐怕連個週歲的小崽子都鑽不過去,更不用說他這麼大的一個人,長啊一刀挑飛了身字尾著的一排怪魚,趁著魚群本能地一擁而上啃食同伴的屍體時,猛地往上躥出了水面。
他一露出來,就吐出了口中的水草,一躍而起,一把抓住了潭水邊近乎筆直的山壁上垂下來的老藤蔓,靈猴一樣地橫踩著那山岩攀上了老藤,吊在了空中,水中一條魚跳躍而起,一口咬在長安的小腿上,長安用藤蔓纏住自己的右臂,臂彎用力吊著自己,左手刀一刀將魚頭切去扔進水中,拿起魚身叼在嘴裡,就著滿口的生腥味道,三兩口便吃下了肚,又往上爬了幾尺。
直到這時,長安才微喘了口氣。
他開始留神起自己的身體——那受了傷的右腕連帶手掌一線都幾乎毫無知覺,有那麼一瞬間,長安幾乎恐懼起來,即便他真能逃出此地,這隻屢次受傷又被冰冷的潭水泡了一整天的右手,還能恢復麼?
長安凍得發青的眉眼間攏上另一層陰霾——他還……還能拿得動馬刀麼?
而這一夜過去,第二天,華沂也帶著他所有的勇士,從關內開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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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荊楚並沒有能抓住長安,雖然他傳字條表明身份又搬出長安只是為了讓華沂心煩意亂,但卻畢竟還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地盤上沒能抓住想要的人,他幾乎有些驚詫了。
“跑了麼?讓我想想……”荊楚皺起眉,給小嵋梳頭髮的手一頓,片刻後輕輕地說道,“把參與搜查的人名單給我拿上來,一個一個地對,直到數清多了什麼人少了什麼人為止,動作快些,不要打草驚蛇。”
手下人做事極有效率,不過半個時辰,便將名單與實際核對呈了上來,結果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