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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原非白如此想同我一敘,無非是掛念這幾年我過得好不好吧,必竟這麼多年都過去了,許是同我一個心思,想同昨天告個別
吧。
我努力將他看作一個老朋友,便不再吝惜自已的笑容,漸漸放鬆了自己,同他自然地攀談了起來。
遊至一柱香時間,素輝過來奉上茶,我開啟茶盅,卻見盅中嫩綠清亮,輕呷一口,滋味鮮爽回甘,不由讚道:“好一壺陝青,紫陽毛尖果
然名不虛傳。“
這是原非白最喜歡的一種茶葉,以前在西楓苑裡,我幾乎天天為他奉上。
原非白淡笑著:“君老闆好眼力,不愧是茶業大亨。”
“公子謬讚,只望有一天這亂世能早日結束,東西亦可早早相通,便能早一日造福東西兩地茶民了。”我由衷嘆了一聲。
原非白點點頭道:“君老闆所言極是,戰事雖緊,但亦要照顧東西商貿流通,”他認真地沉吟片刻:“待我修書一封,幫君老闆取得西北
的絲茶之路,從此唯有君記商號可以進入西北販絲茶南北貨,這樣可好。“
我不由大喜過望,站起來向他深施一禮:“莫問替君家上下及西北茶民先得感謝原三公子了。”
他上前一步扶起我,我心一驚,向後退開去,他的眼神一陣黯然,但轉瞬又換上笑臉:“這邊請。”
我跟在他的後面,保持一定距離,迎面一座高坡,慢慢爬上去,來至坡頂,一股清香撲面裘來,展眼望去,不由心神俱凝,卻見一個小谷,滿眼碧綠,陽光下花團簇動,紅如火炎,或潔白如羊脂凝玉,又夾著紫霞燦爛,沉沉墜在枝頭,甚是熱鬧。
我記得以前也曾無意間在燕子樓上瞟過這錢園一眼,這裡明明種了滿坡桃杏,丹桂,金橘,瓊花?
這些樹花莫非是新移載過來的?
而且這些樹花很眼熟,以前好像見過的,我再認真一瞧,我的心劇烈地跳了起來,彷彿一下子到了嗓子眼。
我輕輕扶起一枝潔白的花朵,卻聽身後那如絲緞般的聲音傳來:“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這是詩經裡描寫迎親的場面,那舜華便是這種木槿花,花雖小而豔,朝開暮落,紛披陸離,迎風招展,如朝霞映日,素有日新之德,又
有先賢作詩詠其,士不長貧花不悴,一番風雨一番奇,故而又有人稱之為無窮的君子之花。“
我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只能努平復自己那顆跳動的心,說句實話,當我剛剛來到這個歷史宏流時,我並沒有太在意我的胡人娘給我取名
為木槿,因為那時我�宰酉氳檬竊趺椿厝ズ投返菇跣濉?
等到我有意識木槿這個名字太過通俗,通俗到我門前做籬笆的植物也叫做木槿時,我的胡人娘已香消玉隕,無法再為自己改名了。
小時候買不起頭油,胰子,錦繡也常常為我倆摘下木槿花枝葉洗頭梳髮,夏日裡,我把木槿花揉在麵粉裡,給小五義作我們建州人常作的
面花,有時也煎個蔥油餅什麼的,然而我卻從來沒有深想過這木槿花同君子的高尚聯絡在一志。
我的眼前一片迷霧,什麼也看不真切,只能聽到他的聲音飽含感情:“曾經有一個女子,她就像精靈一般進入了我的世界,僅僅一年時間
,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似從來不曾在我的生命中出現過一樣,可是每當午夜夢迴,全是她的笑顏,一切就好像在昨日,她對我淘氣地說
道,‘三爺明鑑哪’。“
他苦笑一聲,他的聲音出現在我的耳邊,略帶著一絲激動:“她的名字就叫木槿。”
我的手想抽回枝頭,他卻早已緊緊握住,他的龍涎香環繞在我的周圍,他溫暖的吐氣噴在我的耳根,他的聲音滿是苦澀憂鬱:“木槿……
為何……她……為何不肯認我,你……可是我那苦命的妻,花木槿。“
他終於捅破這層窗戶紙了,我混身抑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如風中枯葉,再想插科打諢,卻是連開口也萬般艱難,那多年的涵養剎那間灰飛
煙滅,淚水模糊了我的眼。
我努力地推開他,他卻從背後緊緊地圈住了我:“木槿。”
好半天,我才找到了我的聲音,“你認錯人了,原三公子。”
我企圖推開他,可是他卻將我抱得更緊:“這麼多年,你是怎麼過的,你可知讓我好找啊。”
這個懷抱是如此溫暖,唯有午夜夢迴時才得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