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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在頭頂簡單梳了個髻,淡淡的笑容不及隱去,微掛在淡朱色的唇邊,形容消瘦,如弱柳扶風。
眼前人比起髮妻洛玉華美豔不足,相對悠悠風情不盛,但她卻有著一絲說不出的恬靜風流,猶其是那一雙鳳眼,瞳如夜空,亮若繁星,在張之嚴看來,此時的她在柔和的燭光下,比任何時候都更如水月鏡花一般美得不似真實,卻偏偏讓人心生不甘。
張之嚴一陣恍惚,四年前一個白衣少年,自如大方地向他一躬身:“君莫問見過太守。”他立時心神一動,扶起“他”時,微搭手骨,便確定不已,此人定然是一個女子,然而一路走來,卻發現此人無論允文允武,皆不讓鬚眉,商場中的魄力和手腕更是亙古未聞,卻又不似那種略有才華便目中無人的婦人,哪怕發達至今,仍是待人謙和,淡笑如初,饢助鄉里,熱心無比,他也曾調化了無數人力物力調查其身家背景,然而只一旦查到大理境內,便會有一股勢力百般相阻。
那年中秋,他與她在後院賞月,他難得成功地灌了她幾杯,她果然醉意微燻,趴在桌上輕輕唸了幾個名字,他仔細一聽,卻只聞一個白字。
他裝作也醉得稀裡糊塗,卻暗自記下了。
張之嚴的生活中多了一個似男非女的“商人”,多了一個似女非男的兄弟。
小時候父親經常傳授的馭人之道,以其惡鎮之,以其好籠之,終將其心收之。唯於此女子,他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歲月慢慢過去,他似也漸漸想開,只要此人不是他的敵人,便是知己,總有一日能令其為他所用。
然而在其心理深處,分明對自己說,這樣的女子可遇而不可求,猶如罌粟,不知不覺地上了癮,欲戒卻難,
等到他聽聞她忽如蜜蜂繞蝶一般地圍著一個西域來的紅髮客商團團轉,然後威震西北的踏雪公子緊跟其後,堂爾皇之地潛入江南,聯想到他從未見過面的紫瞳夫人,他這才隱隱猜出她是何人!
永業三年,他一時興起,命人四處搜尋稀世東珠,只為滿足髮妻的心血來潮,花東夫人名揚天下。
同樣名動天下的花西夫人,卻在同年西邊的那一場秦中大亂,拒降竇氏而被轉送大理的紫月公子,最後慘死在巴蜀,其夫踏雪公子悲憤之餘不但公然拒婚軒轅公主,還出版了那本讓軒轅皇室尷尬萬分的花西詩集,開始以為不過是原氏為博美名人心,藉機打壓竇氏的一種政治手段,可當他有機會翻了那冊花西詩集,方自有五分信了這個悽美的愛情故事,然後等到他意識到這個故事裡的女主人公其實沒有死,而且還在他眼皮子底下如雨得水的活了四年,他終於可以深深理解她為何要女扮男裝的理由了,並且同時明白了踏雪公子出版花西詩集的理由,為了讓軒轅氏死心是其次的,他分明是在嚴歷警告那些覬覦花西夫人的對手,只要花西夫人在世,他終有一日要迎她回去,而普天之下還會有什麼比名聲這個東西更無情刻板,更加有力的束縛呢?
有了踏雪公子的先入為主,哪怕花西夫人移情別戀,亦不敢明目張膽地嫁於他人了。
他以為花西夫人是移情大理儲君,所以不原回踏雪公子身邊。
然而瓜洲病塌之上那一席話,那雙眼睛如此清明地看著他,聲音輕柔得如一隻夜精靈嬌媚地惑著他的所有感官,兄長是想要一個分裂的鄰居還是因為忙著分家而動盪的鄰居呢?
終日裡醉臥花堆的他也覺得孔夫子那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甚有道理,所謂女人心海底針,這樣的女子絕不是放在屋裡終日纏綿的,她分明是這個戰國時代一個不可多得的戰將,而她最可怕的兵器卻是她太過冷靜精明的腦子。
這樣一個女子,踏雪公子和他背後的原家,如何會聽之任之在外飄流。
既便如他,在她笑著以祖訓拒絕做他的幕僚時亦心生疑忌,亂世英才,向來不能用之,寧可毀之。
但是,她看踏雪的眼光明明如此痴迷,踏雪走後她又明明傷心如斯,這些年來,不斷輸送供給給大理,扭轉南部諸國的戰局,助大理滅南詔,又揹著他屢次秘密出資助原家挽回戰局,甚至不惜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起了遊戲,為何她不回到踏雪身邊,而是選擇待在瓜洲,假鳳虛凰了這麼多年?
這是一個迷,對於張之嚴最大的迷!他自問是瞭解女人的,可唯獨這個女人,他卻始終猜不透她到底想什麼。
按理說,他既已知曉,永業七年她在他背後捅了他一刀,他應該沒收她所有的財產,然將她押進大牢,狠狠治她的罪,然而看到她那絕望空洞的眼神,那蒼白的小臉,卻又鬼使神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