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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寒芳細一聽卻是屈原的絕筆作《懷沙》。記得書上介紹《懷沙》表達了作者高尚志向和政治理想,也譴責了楚國統治集團的腐朽黑暗。
鬥介的聲音時而慷慨激昂,時而似裂石破冰,時而似狂風捲地,時而似寒泉滴水,時而幽咽淒涼,十分悽楚。
面對悲悽愴楚的鬥介,許寒芳聽得不禁潸然淚下。就連一旁冷冰冰的嬴義也不禁動容,眼睛紅紅的。
吟唱完畢,鬥介已是淚流滿面,灑溼衣襟。他呆坐片刻,仰脖將樽中的酒一飲而進,慘笑兩聲,從袖筒裡拔出短劍,一仰身子刺了下去。
許寒芳正沉浸在悲傷淒涼中,只覺眼前紅光一閃。驚得不由往後一退,手裡的茶杯“當”的一聲掉到地上。
鬥介已經緩緩倒在眼前,目光悲傷地望著她。
“你……”許寒芳捂著嘴驚得說不出話來。
鬥介悽惶地笑笑,用微弱的聲音說:“快要到五月初五了,快到了……”淚水再次滑落。
許寒芳捂著嘴的手在不停的發抖,她渾身冷得發抖,顫聲問道:“我……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鬥介無力地搖搖頭,神志似乎突然清醒了一下,目中波光一閃,吃力地說:“請你像對待那些花一樣對待巴家的人……”
鬥介緩緩閉上眼睛,帶著遺憾,帶著悲愴靜靜地離去。臉還是朝著東邊的方向。
許寒芳不知道鬥介面向東面,僅僅是因為楚人尚東,還是因為他的祖國——楚國也在巴郡東面?
他死後的靈魂會不會穿越千山萬水,回到自己熱愛的祖國?會不會回到自己熱愛的那片故土?不知不覺中,許寒芳的眼淚緩緩流下……有時候,有些事情,你想的簡單了,他很複雜;你想得很複雜,他卻很簡單。
困擾多天的疑惑和謎團都已經解開,內奸也剷除。原本開心才對,可是許寒芳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有的只是沉痛和彷徨。
鬥介熱愛自己的祖國,或許他對祖國的貢獻只是微乎其微,可是他把畢生都獻給了自己的祖國。
這世間與多少默默無聞的英雄?他們沒有轟轟烈烈的事蹟;他們的生在世人眼中視若無睹;他們的死在世人眼中也是微不足道。他們很渺小,渺小得像一顆塵埃,或者隨風四處飄零,或者客死異鄉。沒有人會為他們的死,落一滴眼淚,動一份傷情。可是,他們實實在在地在歷史的長河中存在過。
驟然間,許寒芳覺得自己像無根的浮萍,不屬於七國當中的任何一國,沒有根,沒有家,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該往哪裡去。突然好渴望自己在這個年代擁有一個溫暖的家。誰能給我這個家?
許寒芳靜靜坐在房內很久很久……
望著鬥介的鮮血把身上大紅的衣服染的更加鮮豔,想起鬥介臨終的一個企望,許寒芳喃喃地道:“贏義,今天的事我們不要跟任何人講起。”
嬴義素來敬重忠義之士,在屍體前默哀了片刻,答道:“末將知道。”又看了一眼屍體道:“屍體如何處置?”
許寒芳答非所問地說:“鬥介沒有錯,他是默默地為祖國奉獻。他忠君愛國。換成是你,你同樣會這樣做,對不對?”
嬴義無聲地點點頭。
許寒芳嘆道:“唉。只可惜巴家男主人到死都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不禁想起了巴清。突然明白了巴清的苦衷。
許寒芳徐步走出屋外,立在臺階上透了口氣,抬頭望了望西墜的斜陽,夕陽也是殷紅殷紅的,紅的刺眼。思考了片刻,沉吟著說:“對外暫時封鎖訊息,先說鬥介……巴仁偷了巴家的財物,現已畏罪自殺。”
嬴義望了她一眼,這麼大的事不上奏給大王合適嗎?如果大王問起來如何回奏?不奏可是欺君之罪……正在發怔,又聽到許寒芳說:“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有人無辜枉死。我會找機會以最合適的方式把事情給大王說明。你相信我!”
嬴義又偷瞟了一眼她,見她表情嚴肅,神情莊重,忙躬身稱是。
許寒芳在虎賁軍的簇擁下,沿著青石板路緩緩往回走,身上的傷痛遠沒有內心的疼痛清楚。
落日的餘暉灑在巴家宏大的莊園屋脊、草坪、亭臺上。
巴家百年老園的院牆經歷數了百年的風雨,斑駁陸離。牆根長滿了青苔,一些脫落的瓦片向世人默默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嬴義跟在許寒芳身後一直低頭不語。
回到了自己的院落,許寒芳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渾身疼痛地和衣往榻上一倒,胡亂地想著:該怎樣給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