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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年紀大了,身體又一向不好,而李霏雖然性子堅忍,但畢竟還是年少的女孩,因此李暮陽早將她們止在院外。
待到幾名衙役合力將板車上的一口杉木棺材抬下、搬到了院中井旁之後,我便扶了李暮陽慢慢走進院子,也停步在距離被石板封住的井口大約有五六步遠的地方。
李家獲罪當日,一來是那些衙役並未用心去打撈三少奶奶的屍身,二來也是這口井實在很深,又未有合適工具,因此才一直無法將屍體撈起。而此日,即便是早有準備,打撈工作也仍是極其費力,數九寒冬的天氣,那幾名衙役的脖頸上卻都已是汗涔涔的。
終於,一聲“好了”突然傳進我的耳朵,那幾人的動作姿勢也略有改變,似乎在將什麼重物拖上井臺。
我下意識地張望過去,一邊想要靠近,但手臂上卻傳來阻礙的力量。
“哎?”
“別去。”李暮陽扯了我的手腕,自己上前一步,側身擋在我與井臺之間。
初時驚訝過後,我便意識到,他大約是不願讓我見到那種腐爛屍身——雖說她生前是與我們關係不錯的親人,可死後屍身畢竟在這井中被水日日浸泡,樣子定然早已慘不忍睹。
“沒事的,你上次也見到了,我沒那麼膽小。”我勉強笑了笑,提起上次大少奶奶自縊的事情。
我剛要上前,誰知,他卻表情微變,使勁將我拉了回來,讓我背對井臺,一手又將我的頭按在他懷中。
“喂,你……”
我額頭撞在他胸口上,不由反射性地小聲抱怨出來。可半句話尚未說完,便聽他在我耳邊低聲道:“不準去。”
嘿!你誰啊你,什麼叫不準?我剛想要擠兌兩句,轉念卻又想到他也是一片好意為我擔心,即便覺得並無此必要,也只得作罷,不與他爭辯。他的手從我頭上滑下,落到肩上時,突然頓住,隨後又加了力氣重又按上我的後腦。
我一怔,但馬上明白了其中緣由,於是便靜靜靠著他,不在試圖檢視打撈的場景。
又過了會,木料摩擦的粗重聲響傳來。我略抬了頭,只見李暮陽神色又凝重了幾分,眼底隱隱泛起的感情說不清是惋惜、遺憾還是其他什麼。
還來不及細想,便聽見伴著棺材蓋的開啟聲,一兩名衙役乾嘔的聲音也傳進耳朵。李暮陽一直護著我的手臂也又收緊了些。我不回頭,但卻仍抬頭看他。他臉色雖然隱隱泛白,但神色依舊鎮定。此時,一縷難以形容的氣味忽的在寒冷的空氣中滯澀緩慢地瀰漫開來,我不由自主地皺了眉,重新將臉埋進李暮陽的胸口、呼吸著他身上的淡淡藥香。
許久,身後的乾嘔聲漸漸止住了。一聲沉悶怪異的聲音過後,緊接著的便是蓋回棺蓋的木料摩擦撞擊聲,一切歸於平靜後,空氣中微薄的難聞味道也隨著冬季刺骨的風很快散去。
“走吧。”我還在晃神,李暮陽的低語在耳邊響起,他手上的力道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去哪?”雖然知道屍體打撈結束,但我一時還沒有進入狀態。或者應該說,我完全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應該怎麼處理。
按理說,在這個時代,有人去世之後應該停靈家中,而這停靈的天數也因家庭狀況和社會地位而定。可是,現在這種狀況卻難住我了。若說直接葬了,似乎不合規矩;可若要停靈……三少奶奶的屍身已是這般狀態,實在有些不便……
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李暮陽停了腳步,對我淡淡笑了笑:“便趁著今日,將三嫂的屍身與三哥合葬了吧。過去這些日子……還是早日入土為安更為合適。”
這話既是對我說的,卻也是給鄭太太和李霏聽的。
我不做聲,只默默跟著他走到院門外馬車附近。待鄭太太她們上了車之後,才低聲附在李暮陽耳邊嘆道:“說你不理天命,卻又篤信天道更迭之理;可若說你信天命,可又特立獨行到令人髮指的地步。你這人,也真是奇怪。”
即便講求入土為安,可在這一時代,即便是尋常百姓家,也是要看黃曆挑日子的,何況李家過去向來看重這些規矩。可這李暮陽做事,似乎卻全然不理這些,只圖方便省事罷了。不僅此事,現在想來,最初接受我詐屍的事情、以及拿還願做幌子欺瞞老太太的事情都是如此。若是在21世紀還能說他是無神論者,可現在,我卻真不知道如何評價才好了。
有了張恆的指揮和若干衙役的幫助,簡單到幾乎稱不上葬禮的葬禮很快結束了。我不得不承認,藉助官方力量,事情進展得極為順利,無論是本應提前訂做的棺材還是墓碑都極快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