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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供銷社前的大柳樹下。”
“奇怪的很,不是說死了的嗎?”
我心咚咚的跳的厲害,真的見鬼了?
爹跟門口正忙活的娘說:“孩他娘,冬瓜說皮賢回來了。”他把菸頭仍在地上,用腳狠狠地踩了一下,說:“這個村又不安靜了。”
我出門蹲在娘身邊問:“皮賢是幹嗎的?是好人嗎?”
娘說:“不是好人,是個賊。”
以後每天上學、放學都能在大柳樹下面看見皮賢,他還是喊我的名字。他一喊,我就飛快得跑回家,身後會留下皮賢大聲的笑。時間長了,同學都知道皮賢認識我,我覺得很沒面子。
終於有一天我到供銷社給爹買菸,用一分錢買了兩塊糖,瞅沒人的時候給了皮賢一塊。
“以後不要喊我了。”
皮賢張開黑糊糊的手接過了糖,嘿嘿的笑。剝了很久也沒剝掉糖紙,乾脆不剝了整個兒塞到嘴裡。
從那以後,皮賢再也沒喊我。
一天早晨,娘嚷個不停,說家裡的雞少了一隻。爹咬牙說肯定皮賢偷的。其實自從皮賢出現汾灣,這裡就經常丟雞。村上的人都說會和雞說話,只要他和雞說上兩句,手一揮,雞就乖乖地跟他走了。
今兒一天就有很多人來我家,每個人都忿忿不平,後來村長也來了,大家一致決定再次把皮賢趕出汾灣。
就這樣,我很長時間沒見到過皮賢了,但我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
雲朵裡的魚 (2)
二
轉眼天慢慢轉涼,快到中秋節了。我卻迷上了游泳。開始是和哥哥一起,後來天冷了,哥哥願不去,我就一個人跑去。三秀還是愛跟在我後面,每次我脫衣服時,她都背過身去。等我說好了,然後是跳進水裡“撲通”一聲,才轉過來。
三秀在岸上看著衣服,拿著樹枝在沙灘上畫著什麼。天慢慢暗了下來,三秀轉過身去,我上岸穿上衣服往家。淡淡的月亮掛在天邊,周圍有幾片暗雲。
“三秀,你爹怎麼老是咳?聲音怪嚇人。”風吹來,我打個寒戰。
“前晚都咳出血了,冬瓜哥,我好害怕。”三秀眼睛淚汪汪的,個子小小的,身子瘦瘦的,顯得單薄。
我送三秀進家門,在她家門口又聽到咳喘聲。
我讀書的第四年,三秀的爹病的厲害了。三秀也不象以前那樣下課就來和我玩。學校裡,我時常聞到三秀身上一股藥味。
三秀的哥哥也退學了,三秀跟我說她可能也上不了多長時間,聽到這話,我想起了三姐。
這天,外面下起大雨,屋裡下小雨,爹披著蓑衣上房頂蓋塑膠布,娘說再過兩年得重新蓋房子了,老房子漏的厲害,一下雨就擔心。突然門外有人哭著喊:“百順叔,俺爹不行了。”
爹連忙從屋頂下來,“咋得?別哭,好好說。”
三秀哥衣服都淋溼了,仍然哭著不停。
娘抓件雨衣出屋,跟爹說:“還問啥?快去,一起去。”
三秀哥的哭聲漸漸遠去,屋裡只聽到一片雨聲。
晚上雨停時,爹和娘晚上才回來,娘好象哭了,不住嘆氣。
我問娘:“三秀爹怎樣了?”
“還能怎樣?嚥氣了。”娘搖了搖頭說,“以後那一家子可怎麼過呀。”
爹說:“對三秀爹來說,早死早託生,這幾年的病把他折磨慘了。”接著跟娘說“早睡吧,明天還有得忙。”
我怎麼也睡不著,半夜穿上衣服到三秀家門口,聽到嚶嚶哭聲。我喊了幾聲三秀,她出來了。
三秀黃黃的頭髮,亂亂的,不住的抽泣,越發可憐。
“三秀,害怕嗎?”我問。
三秀點頭。
“別怕,有我張瓜呢。”說這話時,我彷彿已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這天晚上起風了,刮的地上的沙子打在臉上生疼。我走在村口的大路上,兩邊的楊樹被風吹得唱著歌。大路顯得白茫茫的,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不知不覺地來到了沙河邊,除了白色的沙灘,什麼也看不見。已是初秋,風吹在身上冷颼颼的。
我想皮賢是不是還住在這裡?雖然怕他,但又想見他,想和他說話,問他是怎樣讓雞聽他話的。也想告訴他,三秀的爹死了,她現在很可憐,不知怎麼幫她。都說少年不知愁滋味,我現在就體會到了愁得滋味,準確的說是孤單。
這一次沒見到皮賢,他沒住在橋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