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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賠笑說:“太太,我剛看了也覺得太貴了,後來包工頭告訴我說,這裡面有個緣故。一般修園子都是按原來的地勢起風景,山還是山,水還是水。可是風水先生講,咱家原來的池子剛剛把龍脈截斷了。原來是國公府,還問題不大。現在出了個娘娘,怕應了'龍困淺水'之相。所以要把原來的池子填平,堆出山來,再挖個新池子。這一來,工程可就大了。”
“嘿嘿,你的嘴倒是挺能說,”邢夫人又翻了翻賬本子說,“璉兒去蘇州帶林姑娘回來,說林家只剩下五千銀子了。那林老爺可是巡鹽御史,富得流油的差事兒。他幹了那麼多年,少說也賺下兩三百萬的家產了,你們怎麼才報了五千?”
鳳姐猶豫了一下,笑著說:“太太,您不知道,那林姑夫貪圖名譽,是個清官兒,本來家財就不多。姑姑去世的時候,他伉儷情深,又把好東西都給姑姑陪葬了,所以家裡才沒剩什麼錢。”
邢夫人合上賬本子,冷笑一聲道:“這也好說,大老爺正想去江南玩一圈兒呢,讓他順便去蘇州查一下,就什麼都明白了。”說罷,也不理鳳姐,自顧自地走了。
鳳姐氣得臉色蒼白,看著邢夫人走遠了,一跺腳一甩袖子:“呸!想仗著婆婆的分兒欺負我,門兒也沒有!姑奶奶怕過誰!實在不行咱們就一拍兩散,拆了這個榮國府!”說著拉著平兒氣沖沖地走了。
寶釵從黛玉那裡出來,遠遠看見鳳姐和平兒匆匆走上了小橋,一塊紅綾從鳳姐袖口裡飄然落下。寶釵走過去,拾起那紅綾,越看越愛,心想自己先玩幾天再還給鳳姐好了,就揣在了自己懷裡。
柳湘蓮一夜沒睡好,想起死去的大妹就掉眼淚;又想起小妹和自己十年前一樣,為反清復明簡直要走火入魔了,應該讓她去民間走走就好了,聽聽老百姓的疾苦;又想起沒有見過面的尤三姐,大家都說她漂亮,到底漂亮到什麼程度呢?小妹命令自己馬上把那把劍要回來,可怎麼開口呢?
湘蓮第二天一早就來找賈五,一見面就吃了一驚:“寶玉,你兩眼英光內斂,難道也練起武來了不成?”賈五笑笑說:“是啊,柳二哥指點幾招如何?”
二人走到小院子裡就動起手來。湘蓮一面過招一面點頭,說:“好,你可真是個練武的坯子,幾個月能有這麼大的進益。”
兩人拆了一百多招,湘蓮賣個破綻,放賈五進來,在他肩頭一按。賈五一個前撲就摔了出去。好在賈五手疾眼快,右手一點地,一個前空翻翻了過去,才摔得不太慘。
賈五滿面懊惱地說:“唉,我這武功還是不行啊。”
湘蓮哈哈大笑道:“寶兄弟,你這就夠厲害的了。不是哥哥我吹牛,就是一流高手,能在我手下走上一百個回合的也不多。”
湘蓮擦擦汗,就將路上所遇之事一概告訴賈五,賈五笑道:“大喜,大喜!難得這個標緻人,果然是個古今絕色,堪配你之為人。”
湘蓮道:“既是這樣,璉兄哪裡少了人物,如何只想到我。況且我又素日不甚和他厚,也關切不至此。路上工夫忙忙的就那樣再三要來定,難道女家反趕著男家不成。我自己疑惑起來,後悔不該留下這劍作定。所以後來想起你來,可以細細問個底裡才好。”
賈五道:“你原是個精細人,如何既許了定禮又疑惑起來?你原說只要一個絕色的,如今既得了個絕色便罷,何必再疑?”
湘蓮道:“你如何又知是絕色?”
賈五道:“她們是珍大嫂子的繼母帶來的兩位小姨。我在那裡和她們混了一個月,怎麼不知?真真一對尤物,她又姓尤。”
湘蓮聽了,跺足道:“這事不好,斷乎做不得了。你們東府裡除了那兩個石頭獅子乾淨,只怕連貓兒狗兒都不乾淨。我不做這剩王八。”
湘蓮本是隻想找個藉口要回鴛鴦劍,現在聽了妒火上升,在賈五那裡喝了三大碗酒,趁著酒興,便來找賈璉。賈璉正在新房中,聞得湘蓮來了,喜之不禁,忙迎了出來。吃茶之間,湘蓮便說:“客中偶然忙促,誰知家姑母於四月間訂了弟婦,使弟無言可回。若從了老兄背了姑母,似非合理。若系金帛之定,弟不敢索取,但此劍系祖父所遺,請仍賜回為幸。”
賈璉聽了,便不自在,還說:“定者,定也。原怕反悔所以為定。豈有婚姻之事,出入隨意的?還要斟酌。”
湘蓮笑道:“雖如此說,弟願領責受罰,然此事斷不敢從命。”賈璉還要饒舌,湘蓮便起身說:“請兄外坐一敘,此處不便。”
那尤三姐在房中明明聽見。好容易等了他來,今忽見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