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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父親說:“搬了也好,換個環境。”
我原先在家屬院的小夥伴們都已隨著他們各自的家搬過來了,他們都沒有忘記我——一聽說我回來了就跑到我的新家來找我玩,已經變成歪脖子扁腦袋雞爪子的“怪物”的那個原來的“大將”劉虎子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威風,流著哈喇子叫我:“索……索……你……你上……上哪兒去了?”
這些傢伙幾乎全是一年半之前那次鐵欄傾覆所造成的那場劫難的受害者和倖存者——習小羊雖未受傷,是當時被嚇傻了的,到現在似乎還沒有恢復,他一見我就從褲兜裡掏出一張被揉得皺皺巴巴的紙片來——仔細看是一本畫報的殘頁——回想起來還可以判明是毛澤東、林彪、周恩來三個人坐在黨的“九大”主席臺上的一張合影——習小羊髒髒的小手指頭指著林彪說:“索索,你認識吧?這是林禿子,是個大壞蛋,坐飛機逃跑,給摔死了。”然後又指向周恩來說:“這是周總理,是個大好人……”又指向毛澤東:“這是毛主席……”說著他將他的一隻小拳頭向頭上一舉,高呼起來:“毛主席萬歲!”——回想起來,這一套應該是他那瘋媽教給他的,他那被他爸出賣致瘋的媽,在文革期間的日記裡批評到的國家領導人裡就有林彪,現在林彪已經摔死了垮臺了,他的媽還在繼續瘋著……
跟在這幫男孩的後頭,四妞也來了,父親問她話,我才聽出來:她的瞎奶奶已經死了,在我不在的上一年裡。
新年過後是春節。這一年的春節我的新家好不熱鬧:外婆做了好多好吃的菜,父親從單位上叫了輛車到軍工城去將舅爺一家人專門接過來,大家熱鬧了一整天。而在另一天裡,父親仰仗外婆那雙能幹的手,請來了幫他搬家的同事們(也都是在單位裡跟他關係較好的人)。其他時間,則帶著我和外婆到城裡或公園到處去玩兒,直到外婆累得哪兒都不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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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往事 第四章1973(2)
春天到來時,父親又到野外去了,我和外婆在家。
我是帶著舅爺舅婆送給我的生日禮物——那隻可愛的小足球從軍工城回來的,軍工城這座“足球城”用了不到一年時間就將我培養成了一名心懷理想的“足球兒童”——我的理想就是要像二民那樣早日成為專業隊的一員,所以回來以後我就一直沒有停止練球,每天都要踢,不踢腳癢癢,如此一來,也將周圍的孩子帶動起來了。雖說這都是一幫國家幹部和知識分子的孩子,但因為從小在家屬院那種市井陋巷市民窩子的環境中長大並受其影響,玩的東西都不上檔次,沒有皮扯就無聊空虛,更是從來沒有接觸過正規的體育專案——我有幸比他們先行一步,見了一點世面,像個傳教士把足球文明帶來了。我像一年以前二民教我那樣教他們踢球,對他們吹牛說:“你們知道不知道:跟我一塊兒踢球的二民都進省隊了!我早晚也是要進省隊的!”然後像軍工城的孩子那樣分隊進行比賽,到後來幾乎所有孩子都加入進來了:包括劉虎子這個歪瓜裂棗的殘疾兒,他做了一名兩隊都不想要的逢球必漏的守門員;包括習小羊這個神叨叨的半瘋子,他在場上如同夢遊一般,走來走去就是不跑,球到他跟前了才偶出一腳,也不管方向踢得對不對;包括四妞這個唯一的女生,她在場上跑得蠻瘋,但很少能夠接觸到球,那年頭,我在男孩子幾乎人人都能踢得一腳好球的軍工城都沒有看見過一個女孩子踢球,所以我敢說四妞肯定是中國大地上第一撥的女足人口——是積極投身女足運動的極少數先驅者之一。到了我們曾經無限嚮往的機關單位這種新環境中以後,主玩的專案已經進步到了足球,家屬院打群架時代的兩大活躍分子——虎子和羊羊變得不再活躍了,就此沉淪下去,代之而起的是衛國、翔翔和小猴子,他們都因為球踢得較好而成為現時期的骨幹——說起來這三個孩子正是那天晚上鐵欄傾覆時幸運地扒在上面的,老天爺是不是就喜歡開這種殘酷的玩笑性的遊戲——手心手背,忽然顛倒!你說這些孩子什麼都不懂吧,我發現他們從來不提那兩個死去的夥伴,就好像他們真被忘記了,甚至於從未在我們中存在過一樣。
我就這麼的在重新返回到當年的小夥伴中間之後成了他們的“頭兒”,因為帶來了足球的緣故。而有些東西是不需要引進的,譬如煙盒,譬如彈球,譬如“包子”、“餃子”、“三角”,還有彈弓和火柴槍,他們從家屬院那邊帶來的這些土遊戲,可是比軍工城的工人子弟們玩得豐富多了。
還有一個孩子也搬過來了——那便是陳曉潔,只是她從來不跟我們一起玩兒。她的家就在我家前頭那排平房中,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