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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蘭真希望再鑽回水裡去,越深越好。不識趣的解炯說:“上次在哪兒看到個帖子,說兩個人快結婚了。”
畢小洲說:“他們兩個人結婚是遲早的事,據說司空竹的女兒自從被秦淮救了命,就認定了非秦淮不嫁。”
解炯說:“我怎麼沒那麼好的運氣,要我碰到司空小姐落水,也能保證她平安上岸。”
另一個男孩說:“那你也得先用昭陽湖水照照你的臉,有沒有秦淮那麼帥,他用不著司空小姐去愛,總有一大堆為他要死要活的粉絲。”
“不著譜的事,說他幹什麼,我可不想讓那位大作家捲進來。”那蘭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說:“老大們,天不早了。”站起身。
不知為什麼,她感覺黑暗中,有雙眼睛已經在注視他們。
不可能,這是他們這夥“江邊族”第一次到湖邊來“踩點”。
也許,流言傳得比她想象中還快,畢竟,江邊、湖邊,在QQ上和手機間,沒有太長的距離。
在那蘭回眸的剎那,那人幾乎以為她已經發現了他窺伺的雙眼。
當然不可能。
那人對自己的隱藏有十足的信心,尤其在黑暗的掩護下,沒有什麼罪惡不能遮蓋。
可是,對那蘭的觀察越久,那人越覺得驚訝——她在玩一種什麼樣的遊戲?
有一點可以肯定,這遊戲越來越危險,越來越刺激。
那人知道,也正是因為這遊戲,那蘭暫時和死神擦肩而過。但是,等這遊戲結束的時候,就是她結束的時候。
不過,這只是一種假設,假設一切都按既定的方向發展。這世界裡,瘋狂的人太多,控制不住自己的人太多。
第四十章 凶兆
“淘寶組”加強了訓練的頻率,隔天就要聚一次,逐漸往昭陽湖深處試潛。在畢小洲和解炯的指點下,那蘭的潛水技能穩步提升。
當然,她知道,畢小洲並沒有過分謙虛,他們的潛水經驗遠不如秦淮。秦淮,這個可惡的名字,她的潛水啟蒙。
也許是因為每次潛水,秦淮的陰影都會悠悠盪盪地遮過來;也許是因為白天“喬裝打扮”去學校補了一星期的課,腦子幾乎要被裝爆,天色暗下來的時候,那蘭鬼使神差地來到了綠塢世家的那個小停車場旁。
那輛奧德賽不知道是不是還在修車鋪裡,至少那蘭沒看見。車去,她的心裡也空落落的。
我為什麼又來到這兒呢?那蘭知道,她只是想舊地重遊,只是想游泳。高強度的潛水訓練,整天泡在水裡,但不能替代游泳。
鄧瀟的居所,小區中也有游泳池,但那蘭從未涉足。她雖然如公主般住著,但那兒不屬於她。
白日裡,豪宅中,無論多靜謐,那蘭都不能定下心來整理思緒,還是因為,那兒不屬於她。她感覺,只有獨浸湖水,才能澄澈了心境,自己和自己談判,將恩怨一一化開。
出門前就已經穿好了泳衣,那蘭從運動包中取出秦淮送她的那套潛水服,套上,不知為什麼,眼睛已經有點溼潤。快下水吧,淚水會溶在水裡,思念會溶在水裡。她恨自己,不知不覺,居然就陷得那麼深,但還是阻止不了,縱身入水。
皎皎明月光,灑在一面湖水上,暗暗的銀灰色,間或有一條修長手臂,劃出美麗的弧線、無奈的弧線、不知所終的弧線,激起低淺的浪花,不是洶湧澎湃的悲傷泛溢,而是一唱三嘆的沉吟。
為什麼?他這麼做是為什麼?
時隔多日,那蘭還是想不明白秦淮的突變是由何而生。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如此念念不忘。在那晚之前,他們是戀人嗎?他們愛著對方嗎?他們有什麼諾言需要恪守嗎?
她遊的還是同樣的路線,目標是同樣的無情的小島,但只有她一個人在重複這路線,形單影隻。
寂靜的湖面,水花的飛濺,卡路里的劇烈燃燒,這不是深思熟慮或者縱容情感糾結的最佳環境,但那蘭還是堅持,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有一片清醒的頭腦。她在思考,又沒有在思考,她在逐漸遺忘,又無法遺忘,一個完美的、兩忘兩難的境界。不知什麼時候,她停止了划水,讓全身放鬆舒展,懶懶地躺在水面上,望著明月稀星,釋迦摩尼在菩提樹下,她在水裡,都在想很多很多事,又什麼都沒在想。
不同的是,釋迦摩尼的眼中一定沒有淚。
為什麼,水波震動有些強烈起來?難道是自己哭泣時身體的震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