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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火候到了,少年把灶臺上放著的一塊厚巾子折了折,墊著巾子雙手捧起陶罐端起來。
他人一站起,那身量卻是比同齡人高上許多,若不是身形纖細相貌青澀,單看個子說十五六歲也是可信的
正當他端著陶罐快步行走時,一個身高和他相仿的少年小跑著追上他,喚道:“明善,停一下。”
“燕蝶?”明善止步,看著追上來的少年,又焦急地看了眼陶罐。
燕蝶穿著有些臃腫的厚棉衣,巴掌大的小臉,兩頰凍得通紅,反而在明麗的臉上添了幾分媚色。他閃著水霧濛濛的美眸,用纖柔嬌軟的聲音問道:“黎師兄還好麼?”
明善抿了抿嘴,眼神更沉了幾分,“他……只是挺過來罷了。我現下著急去送藥,回頭再與你說。”
說罷,未再看燕蝶一眼,繼續急匆匆前行。
黎念住的屋子離灶房不近,但明善走路極快,院子畢竟不大,很快便到了。
用身子輕輕撞開門,再迅速反身將門合上,隔絕了屋外的寒氣。
將陶罐放到桌上,熱氣從缺了口的一角冒出來,明善開啟蓋子,小心翼翼地把藥倒進一隻白瓷碗裡。
剛好尖尖一碗。
床上躺著的青年,從明善進門,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青年十八九歲年紀,一頭水墨似的烏髮披散著,臉色蒼白得可怕,卻因為靈秀動人的眉眼,精緻漂亮的容貌,反而生出幾分柔弱堪憐的病態美。
他眸色極黑,眼睛裡有著深深的鬱色,眉毛不自覺地蹙著,可看向忙碌而細心的少年時,卻露出一絲淺淺的溫柔。
“怎麼起來了?不怕冷麼?待會兒小心手臂壓麻了!”明善轉眼看見黎念側身倚著靠枕,擔心地直皺眉。
“見你來才起的,咳咳……不是要喝藥了麼,喝完就躺下。”黎念嗓子有些啞,咳了兩聲,連忙壓了下去。
“想咳嗽別壓著,光壓著也好不了。過會兒我去燒些熱水,你洗洗,再多喝點熱水。我再找床被子出來,捂捂汗,這咳嗽準是涼著了。”
明善一邊說著,一邊穩穩地端著碗坐到床邊,拿勺一口一口喂黎念喝藥。
黎念乖乖喝著。
他也抗議過,叫一個比自己小七八歲的小孩子喂藥,饒是他再柔的性子,也忍不住臉紅。可每次受傷的地方隱秘,他根本坐不住,只能側臥著,一邊手臂使不上力,身子虛弱,很難把碗端穩。
想這人,就是給慣壞的。
沒有遇到明善時,多少年他不也挺過來了?從應酬的地方回來,身子再疼再虛軟,也得吊著口氣強打精神給自己清理,上藥,才能睡過去。只有被折騰狠了,昏過去人事不知時,班主才會照顧一二。
一般染了風寒,發熱什麼的,不到危險時,更是不會熬藥喝藥的。
命賤的人,哪有那麼多講究?活一天是一天,只是苟延殘喘罷了。
卻萬萬沒想到,那個他一時心軟救下來的孩子,那麼把他這個被人鄙棄慣了薄命人,當回事。
當時被打得多慘的孩子,沒喝幾次藥,傷便很快痊癒了。年紀雖小,卻已可看出俊朗非凡的輪廓,眼睛靈動有神,周到有禮,氣質文雅,怎麼看也不像個小乞丐,說是個貴公子也不為過。他一向不覺得自己是個多事的人,卻憐惜那小小少年流落異地無處可依,頭一次向班主提出請求。
這個決定,在此後的一年來,讓黎念一次次感謝上天。
這個名喚明善的少年,初時連劈柴挑水都不會,手心白嫩,一看就是嬌生慣養大的。可他性子卻很沉穩,踏踏實實地學幹活,再重的粗活兒也從不叫苦叫累,很快便上了手,每日裡勤勤懇懇,總是能比好幾個人一起幹還快的做完。就連一向苛刻的福順班班主,也挑不出明善半點錯來,本來是給黎念個面子,如今看來留下明善倒是他賺了。
明善除了給班裡幹雜活兒,就是圍繞著黎念打轉。從初時的笨拙、一竅不通,倒慢慢學會了許多東西,不僅平日裡把黎念照顧得很周到——比如做飯時用簡單的材料做出比廚娘做的還美味的食物,給黎念開小灶;每當黎念去老爺們家裡唱戲,帶傷回來,更是無微不至。
頭一回黎念受傷,意識不清時,明善給他清理傷處上藥,待他醒來還萬分羞窘慚愧,覺得無顏見那眼神明亮的小少年,明善看他的眼神卻愈加溫和,隱隱帶著幾分幾乎不可能在他這個年齡的少年眼裡出現的憐惜,讓黎念幾欲落淚。
也是那一次,明善不辭勞累一桶桶從井裡打水、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