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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神秘的沙漠和曠野中,在那些黑暗而恐怖的孤寂之夜裡,他應該聽過某一位天魔的咒語:“阿薩迷,般剎奇古古,阿諾薩奇古古,迦葉亞,德斯特尼,迦利亞,奇諾米西。”
那意思就是說:“至尊無敵的刀,使敵人的鮮血化為地獄之火,若有人的眼看過,他的眼必瞎,身心都將受火煉之苦,萬劫不復。”
也許白荻曾經聽過這咒語,但是他心裡並不是真的想看這把刀,魔刀,他只是想乘程小青入網的時候,乘機衝出去。
所以巨網剛剛掀起一尺多高時,他的身子已經竄了出去。他整個人就象是貼著地面一樣,平平的竄出去的,就象是一枝被強弓射出的箭。
這種身法並不好看,也並非時常都能用得著,可是練起來,卻比練任何一種輕功都辛苦,所以武林中練過這種輕功的人並不多。
程小青顯然也沒有想到他會使出這種身法,拔刀時已遲了一剎那。
一彈指間即為六十剎那,可是在某些情況下,這一剎那就是生死之分了。
電光火石一閃,生死已經異途。
人類的生命,多麼脆弱。
就在這一剎那間,眼看著白荻已自程小青身子的右邊衝了出去。
當然是身子右邊,程小青用的是左手,刀也在左手邊,他身子右邊的某一個角度正是他全身唯一的死角。
白荻的身法一展,不但可以乘機衝出,還可以從他的死角發動突擊。
這一擊,很可能就是致命的一擊。高手決戰,每一次出手都可能是致命的一擊。
但是這一擊並沒有發出,白荻也沒有衝出去。因為就在這一剎那間,忽然有極尖銳,卻極輕細的暗器破空聲。
白荻只覺得左腿的關接處彷彿被蟲蟻叮了一下,彷彿有一剎那失去了知覺。
他身子的平衡力立刻被毀,雖然只不過是一剎那間的事,卻已足夠。
足夠讓程小青拔刀、出手;足夠毀滅一個人的魂魄,將他打入萬劫不復的火獄。
刀光一閃,帶著種奇妙而詭異的弧度劃出,就象是倒映在水中的一彎新月在水波被微風吹皺時那種變形的月影般的弧度。
沒有人能形容這種月影的詭秘變化,因為每一次微風吹動水波時,水中月影都會有一種完全不同的變化。
每一種變化都不是任何人事先可以預料得到的。
白荻沒有避開這一刀。
刀光一閃,一串血珠就象是一條珠練般斜斜的拋了出去。
白荻用盡全身力氣,想改變自己的身法行動的規律。
他知道魔刀的可怕。
只要一刀得手,第二刀就會立刻跟著劃出,依照對方行動時某種不變的準則劃出,就象是鬼魂已附上了你的身一樣,永遠緊跟著你;第二刀之後,立刻就有第三刀,第四刀……
白荻明知它的可怕,可是悲慘的命運已經無法改變了。
天魔已經緊緊貼住了它的魂魄。
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血珠一串串拋起。鮮紅的血珠,暗淡的黃昏。
但是白荻還沒有死,刑部也不要他死,還有口供沒有問出來,一條有關上百萬兩金銀的口供,有時候遠比幾十條人命還重要的多。
白荻的身子已經站不起來,神志卻仍清醒,臉上因痛苦而扭曲的肌肉,看起來就象是一個充滿了怨毒的笑紋。
他彷彿是在帶笑看著卜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卜大老闆,多謝你來看我,讓我總算也看清了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這一生再也不會忘記。”
卜鷹居然還笑了笑:“只可惜你這一生剩下的日子已太少。”
第三章 神仙公主
人退去,羊皮袋中的酒已空;卜鷹臉上的笑容卻還在臉上,就象是已凝結成形。
就象是有人用一把刀,將那一條條扭曲的笑紋雕刻到他臉上去了。
黑暗的枯林外,卻亮起了一串燈光,一連串巧手綴成的珠燈,一盞盞飄飛過來,在這淒冷荒寒的深山中,看起來明明應該象是鬼火,卻又不象。
天上地下,都不會有如此輝煌美麗的鬼火。
四個黑臉白牙的崑崙奴,抬著張兩丈長一丈五尺寬的平榻,自飛舞的珠燈中,大踏步而來。
一個神仙般的絕色麗人斜坐在平榻上,一頭漆黑的長髮輕柔如霧水,一雙明亮的眼睛燦爛如晚星,身上穿著件非絲非麻、五色繽紛的綵衣,卻將左邊一半香肩露出,露出了一片雪白的面板,滑如凝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