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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久住關外,怎麼來了?”
“我要來就來,要去就去,誰管的著?”
“這次你來幹什麼?”
“來送喜訊的。”卜鷹又在微笑,“你們押在賭局裡的第二筆賭注五十萬兩,已經有人接了,現在的盤口是以三博一,薛滌纓若是不死,就算你們勝了,足足還有一百萬的賺頭。”
張八喜動顏色,忍不住問:“是誰有這麼大的手筆,肯接下這一注?”
“我。”
第八章 金劍黃鶴
四月十五,子夜,有月,圓月。
黃鶴樓下一片燈火輝煌,不但岸上擠滿了人,江邊也遍佈船隻,其中大部分當然都是江湖人。可是也有賣零食冷飲的小販,和濃妝豔抹,扶著個頭,故作貴婦狀的“生意女人”。
這些人裡有的下了注,不管賭得大小,只要有賭,就會顯得特別緊張興奮。有的來湊熱鬧,做生意,也有的是想來看看這兩位名劍客轟動一時的決戰。
可惜黃鶴樓四面警衛森嚴,根本不容閒人走進。因為柳輕侯特別宣告,他的劍不是給人看的,他的劍法也不是給人看的,他拔劍出手是為了決勝負,決生死。
子時已過,柳輕侯居然還沒有來。
他一向有遲到的習慣,他從不等人,卻總是喜歡要別人等他。
一艘華麗的畫舫終於靠上渡頭,船艙中花香鬢影,絲竹管絃不絕。
柳輕侯終於出現,一襲輕羅衫,一束黃金帶,蒼白的臉色在燈光下看來就如死人。他卻引以為傲,這是貴族特有的膚色。
一個需要勞苦奔波辛勤工作的人,怎麼會有這麼樣一張蒼白的臉?
他身上香氣濃烈,很多波斯胡賈,經常不斷地為他送去各式價值昂貴的香精,他認為能夠終年不洗澡,也是貴族的特權。
岸上每個人的注意力都已集中在他身上,看到那柄巨大的金劍,沒有人再注意到他那幼女般纖弱的身材。
黃鶴樓上燈火通明,薛大先生無疑已經先來了,正在等著他,等人總難免焦躁,焦躁就難免心亂。
在決鬥之前,讓對方等他半個時辰,也是他的戰略之一。
他對自己所有一切的安排都覺得很滿意。
人群中有人在大聲叫嚷:“連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昔日在紫禁城的那一戰,都讓人去看,你為什麼不讓人看?”
“我不是西門吹雪,薛先生也不是葉孤城。”柳輕侯居然回答,“他們的劍法變幻多端,他們那一戰千變萬化、奇妙難測,我們這一戰只不過是決生死、賭勝負而已,也許只不過是剎那間的事。”
“你有把握在一剎那間取勝?”
柳輕侯考慮了一下,才淡淡地說:“生死勝負,本來就不是絕對的,有時雖勝猶敗,有時得死猶生,有些人雖然活著,卻跟死人一樣。”
他慢慢地接著說:“恐怕這地方就有很多這樣的人。”
柳輕侯終於上了黃鶴樓,面對薛滌纓。這是他們第一次相見,很有可能也是最後一次。
兩個人相互凝視了很久才開口,在這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相見中,這兩位當代的名劍客都只說了一個字:“請。”
生死呼吸,間不容髮,致命的一擊已將出手,還有什麼好說的?
第九章 誰是贏家
黃鶴樓下,萬頭仰視。在這一瞬間,每個人對樓上這兩個人的生死勝負都似乎比對自己的生死更關心。
黃鶴樓上,風聲驟起,燈光也隨之明滅閃動不定。
忽然間,一陣勁風呼嘯,一道金光破窗而出,宛如經天長虹,飛越江岸,遠遠的落入江心。
水花四濺,大眾悚然。
“這是柳輕侯的金劍,一定是的。”
現在金劍脫手,黃鶴般飛去,柳輕侯這一戰莫非已敗了?
江心中的水花與漣漪很快就平息,黃鶴樓上的燈光也漸漸恢復明亮。
江水樓頭,一片安靜,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也不知過了多久,“呀”的一聲,一扇窗戶開了,出現一條人影,纖弱的身子,蒼白的臉,一雙眼睛亮如寒星。
——金劍雖然已化作黃鶴飛去,人卻仍在。
薛滌纓呢?
薛滌纓已倒下,掌中的刀仍在,臉色安詳而平靜,身上的衣衫也沒有凌亂,只不過後頸上多了一隻漆黑的指印。
卜鷹、杜黃衫,一致的結論是:“薛大先生已經走了。”
決戰雖已結束,能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