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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順著嘴角快速滴下,迅速匯成一條小流。
血,是涼的。我的心,更是冷的縮成一團。
楚嫣驚叫一聲,淚流滿面的彎下身撫住我。
我掙開她,以劍拄地,強忍著後背的痛楚。兩行淚從眼角滑落。從小到大,我只流過兩次淚,那是為楚嫣。這一次,是為了自己。
“為什麼?”
這幾個字幾乎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帶著難以言述的悲涼從嘴裡擠出。
師父將手中滴血的青銅劍收回袖口,一臉漠然,沒有回答我的話。
血迅速滲透了胸口厚厚的衣衫,泉湧一般汩汩不止。我掙扎著想站起來,雙膝卻是柔軟無力,整個人險些趴倒在地。
雍孟恆搓搓手指,對我尖笑道:“想不到吧。就連平日被人尊稱為天下第一的大宗師大俠客的古劍盟冷大盟主,都是東廠的人。你也不想想,古劍盟在江湖中崛起不到十五年,風頭就蓋過了少林武當等那些大門派,成了武林第一大幫。憑什麼?要不是東廠在暗中相助,就他冷寒川,有這麼大的本事?古劍盟的幕後主人,就是東廠的大督主九千歲老佛爺。跟東廠鬥,省省吧。別用那種眼神瞪著我,不相信問你這個師父。雜家瞧你還有一點所謂的俠骨,八成不會跟你師父一起投奔東廠,留著沒用,說不定以後還會成為禍害,所以,你師父才會痛下殺手。何況你師父以後還要回去繼續做他那個仁義過人的冷盟主,今晚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對了,樞義兄,”他轉頭道:“咱們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談。你可別忘了,這不是別的地方,這裡是京城,在這鬧事,對大家都不好。雜家相信用不了多久,這裡就會被重兵圍住。到時你們誰要有個閃失,雍某人可擔待不起。”
我終於支撐不住,手腕一鬆,撲倒在地。楚嫣衝過去扯住藥王哀求道:“施伯伯,求求您救救落楊。求求您了。”
藥王冷冷掃了我一眼,道:“這一劍傷的可不清。血出的這麼兇,多半傷著心臟了。呼吸中夾著血沫,肺部肯定被劍氣撕傷。基本沒救了,準備後事吧。”
聽了他的話,我並沒有多大的難受。我感覺自己正在做一場惡夢,也許夢醒了,一切都會恢復原樣,師父還是那麼的慈祥,那樣俠骨仁風。我每日在無思崖下飄舞的雪花中與楚嫣一起練劍,累了,往白皚皚的雪地上一坐,和楚嫣說著悄悄話,然後,小雨香與榮戈從山後衝出來,往我和楚嫣身上砸雪團,楚嫣誇張地大叫,推搡著我的肩叫我趕快捏雪團。然後,四人在千里冰封的雪地裡相互追逐,歡快的笑聲衝破雲宵,震的崖頂上的積雪簌簌落下……
金樞義走上前來扶起我,道:“老施不肯,我也無法。你若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告訴我吧,興許能幫你了結。”
我盯著師父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師父的眼神飄乎不定,似是在躲避我的目光。我轉過頭看向金樞義,用盡全力壓下喉間翻滾的血汽,一字一頓咬牙道:“金前輩,落楊只求你一件事。放了我的師…師父。”
“什麼?”金樞義驚道,他回身一指,指向師父,不解道:“這個小人如此負你,你還惦掛著他。
藥王沉聲道:“想救這小子,也不是不能。老金吶,當日你我給了這小子兩顆‘一點紅’,被冷寒川偷拿了一顆,害得步小妮子差點慘死。老夫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偷進古劍盟給她醫傷,又忍痛再掏出一顆寶藥喂她吃下才救了她一命。冷寒川,‘一點紅’是我的東西,偷拿我的東西,你也得掂量一下。我與你本身無仇,這個樑子是你自個結下來的。這樣吧,你自己將那顆藥拿出來,餵給這小夥子吃了,老夫也不計較。老夫再施與醫手,或許還有很大的希望。”
師父面無表情,似是沒聽到他的話,雙目靜如冰水,冷冷地瞧向屋外空洞的黑暗。
屋內靜的嚇人,靜的可以聽到自己越來越微弱的呼吸。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師父,包括一直在冷笑的雍孟恆。
我對楚嫣悽悽一笑,揚起落紅劍,劍橫在肩上,我望向師父,笑道:“師父,落楊與您情義至此,下輩子,希望我倆,不再相識。”
冰涼的劍鋒,貼著頸上滾熱的面板抹下。劍定在空中,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牢牢地索住。我身體內的血液也在同一瞬間洶猛地沸騰起來,持劍的手,綿綿不絕地傳來一股股溫熱的真氣,全身暖暖的好不舒服。
又是那種感覺,那種數月前在福安酒樓突然而至的感覺。
我長長舒了口氣,忍不住興奮地低吼一聲,同時也將沾著一絲血跡的劍從流血的脖子上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