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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咬牙切齒地把自己的筋骨歸位,叼起一個小手電,順著垃圾道往下爬。
合上的垃圾通道入口“咣”一聲,靠近垃圾通道的一戶人家裡住了個尿頻的大爺,起夜時候聽見,推開靠近樓道一側的窗戶張望了一眼,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誰啊,大半夜弄垃圾道玩?非典那年就封了。”
許林一路昏天黑地地爬到了底,坐在地上,跟通道口加了鎖的大鐵門面面相覷,聞到了一股來自03年的“餘香”。
“掉下去的那個安全抓住了,老的經驗豐富,應該能跑。”甘卿衝八樓幫了她一把的韓東昇一拱手,從兜裡抽出張紙巾,把喻蘭川的球杆仔細地擦了一遍,扔給他,“有空把窗戶換一下吧,你這種老式窗戶,從外面一撥就開。”
喻蘭川沒動過大爺爺的老房子,因為搬來的時候只是為了省一年房租,一直也沒想在這個“老破小”久留,更沒想到在這撿了一個甘卿。
他沒應聲,皺著眉打量她。
甘卿平常打扮很隨意,自己穿的衣服都是在超市跟菜一起買的,常常不太合身,所以都是寬鬆款的。半長不短的頭髮常年披散,沒形沒款,蓋住大半張臉,素顏,因為個子高,走在人群裡會微微低頭,一點鋒芒也沒有。
此時,她戴著口罩,穿著一身緊口黑衣服,還有雙落地時能悄無聲息的運動鞋,頭髮全紮了起來,只有額角鬢角幾縷碎髮垂在臉上,凸顯出眉目和一小截高挺的鼻樑,眼睛亮得像藏了兩把刀。她一手插兜,靠在窗邊,乾淨利落,行將出鞘似的。
喻蘭川:“你這身打扮又是怎麼回事?”
甘卿愣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以前的衣服——十七歲以後就沒怎麼長過個子,那會的衣服比昨天買的還合適。”
鞋是好鞋,輕便又合腳,衣服現在穿出來,居然也不怎麼過時。
畢竟,衛驍從來沒有像她糊弄自己一樣糊弄過她。她小的時候,一應吃穿,雖然不是名牌和山珍海味,也都是他能力範圍內供得起的最好的東西,他像養一朵嬌貴的小花一樣,沉默而精心地照顧著這個撿回來的女孩,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殘酷的來龍去脈。
“小喻爺,我可能馬上要離開一陣。”
“你這就要走?”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聲音疊在一起,又同時住了嘴。
“不是商量好的嗎?”甘卿先開了口,“想引出王九勝,就得趁著他現在人手不足的時候,讓他害怕得睡不著覺。老楊幫主要給過去的兄弟們一個交代,我也要給我師門一個交代。”
喻蘭川低低地說:“我沒想到這麼快。”
“王九勝人在國外,鞭長莫及,什麼都沒安排好,生怕我跑了他找不著,讓他一輩子不安生。所以急急忙忙地動手,就差對著許家人喊一聲‘借刀殺人’了,這跟他以前算計丐幫、算計我師父不是一個檔次的,說明王九勝這回真是狗急跳牆,”甘卿說,“好事——之後還得靠你們配合了。”
喻蘭川心不在焉地一點頭:“那……”
“嗯?”
那……交代完呢?
他想,這些苦大仇深的舊事真能了結,重新變成“萬木春”的甘卿,還能回來嗎?她還能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嗎?
儘管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但喻蘭川從來是走一步看三步,心裡明鏡兒一樣。
甘卿的目光和他一碰,忽然說:“我剛才本來想悄悄地進來落個腳,沒想到你還沒睡——工作這麼辛苦嗎?”
喻蘭川心裡像是壓了塊石頭,懨懨地說:“偶爾吧。”
甘卿嘆了口氣:“錢賺到哪算夠呢?非得過賺五塊花十塊的日子嗎?你啊……真不好養活。”
這像規勸、也像別離,喻蘭川隱約從這話裡聽出了一點不祥的意味,倉皇地抬起目光,還不等看清她的表情,甘卿卻忽然越過他,一伸手,從他陽臺的書架上抽出了一本舊的口譯教科書。
“這個先借我看幾天,”甘卿說,“得學點能賺錢的本事了。”
喻蘭川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甘卿拿了他的書,衝他笑了一下,從他家大門出去了。
足有一分鐘,他才回過味來她是什麼意思,心裡倏地一跳,轉身追了上去。
甘卿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