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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長孫蓉。
我出生於晉州長孫。沒錯,“生兒當如長孫男,娶妻當求長孫女”,晉州長孫氏,就是名滿天下的那個長孫世家。
我的祖父是長孫家的現任族長,父親是祖父大人的嫡出長子,而我娘,也是豫州盧氏的名門出生,是父親明媒正娶的元配夫人。在我出生之前,爹孃生了姐姐長孫芸,她年長我八歲。理所當然的,我是長孫世家大宗嫡出的孫二小姐。說到這些,想來世人都會羨慕我的出身。的確,優渥的家世讓我得以在原城的祖宅無憂無慮的長大,甚至,在孃親和姐姐的教引下,在長孫世家聲望的護持下,我從就學起,就已隱約有敏學的名聲開始流傳,我一直覺得自己足夠幸運,無憂無慮的千金生活……直到……我七歲那年……
我七歲那年,姐姐十五及笄,與陝州簫氏的嫡生公子簫翰定親了,不想文定之禮才成,不過半年,便傳來了簫翰在遊學歸家的途中隕歿的訊息。準新郎的離世,並未讓姐姐與簫翰的婚姻告終。作為世人禮義典範的長孫世家,教養出來的女兒,從來都是從一而終的婦德表率。不管姐姐願不願意,從姐姐與簫翰的婚約訂立起,她便生是簫翰的人,死是簫翰的鬼,即便來不及成婚,簫翰便已身故。
姐姐與簫翰的婚禮提前到了簫翰的熱孝期。我從沒見過那麼奇怪的婚禮,沒有喜樂鼓吹,來賓的臉上亦難見笑容。麻衣白孝的少年人,是簫翰的幼弟,他捧著簫翰的靈位,幫他哥哥完成拜堂儀式。扎著紅綢的牌位與我的姐姐拜堂成親,場面可笑得厲害,卻沒人笑得出來。姐姐的臉遮在鮮紅的蓋頭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舉目喜堂,白色的挽帳夾雜在紅色的喜綢間,分外刺眼。姐姐出嫁,作妹妹的我該祝福的才是,可那份紅白交雜的古怪,讓七歲的我什麼也說不出來。說不出祝福的不單單是我,紅白混合的迎親隊伍接走姐姐後,我聽到有人悄聲議論著“不愧是長孫世家……”,還有迴避開眾人,內堂裡爹爹的嘆息和孃親的眼淚。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那場怪異的婚禮,有一個交融悲喜的名字——冥婚。冥本大悲,婚該大喜,奈何喜在悲後,探尋不得,註定唯留長悲。
姐姐嫁去簫家後,並沒有在那待多久,三個多月後,便以省親的名義回來了。可那個連年節的喜氣都再也沾染不上分毫的女子,終年白衣孝髻,深居簡出,再不是教我讀書彈琴,陪我繪畫弈棋,為我暖床下廚的姐姐了。即便臉戴白紗,也不難看出姐姐眉目間輕煙籠罩的憂愁,孃親常常對著她的背影嘆氣,甚至姐姐每每點墨弄弦,都會引得孃親偷偷拭淚。要知道,孃親並不是常存心悲的人。儘管爹爹去姨娘處歇息時,孃親偶爾與我同睡,那樣的夜晚,半夜夢醒,會有孤燈下的身影或是黑夜中的嘆息。
後來回想起來,姐姐的書畫裡,姐姐琴音裡,都是她的憂鬱,所以牽引了孃親做母親的心悲吧。那時的我,只是不願見孃親和姐姐鬱鬱寡歡,想起以前書畫德藝有所進步時,總能讓她們笑容滿面,我花了更多時間在琴棋書畫上,想求個精進讓她們開懷。娘還是會摸著我的頭稱讚我,但瞟一眼身側一言不發的姐姐,她臉上還是沒有我想要的笑容,而姐姐……姐姐眼底的複雜,我讀不懂。
我真正開始懂得姐姐眼底複雜的含義,是在我九歲那年的冬天。家裡誇我是小小才女,可事實上,答案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而是偷聽到的。那年自入冬起,姐姐便病了,明明起初只是小小的風寒,誰想竟讓姐姐長臥病榻,一病不起。而“答案”,是那日我去看姐姐時,意外在門外聽到了她和孃親的對話。
“芸兒,聽話,大夫說你心氣鬱結,得放開心結,病才能好。”
“娘不用再說,我知道自己好不了了……”
“說的什麼胡話,呸呸,快不許再亂說了,只是著了風寒,芸兒你再吃兩幅藥,一定會好的。”
“我如今,好與不好有什麼區別,一年到頭都是活死人的樣子,連族人看我都嫌晦氣……”
“族裡……不會的……芸兒……你和簫翰的事,是爹孃對不住你……若當初定親前,能多請幾個相師……”
“事已至此,我都是要走的人了,我的事沒什麼好說的了。娘,女兒今日想和您說的,是妹妹。算芸兒最後求孃親一件事,就當是給我的補償,未來難保,若妹妹以後也如我這般遭遇,求您一定要把她從墳堆里拉出來。因為我的事,爹對娘總有些虧欠,您說話,會有用的。我這輩子賠給個死人倒算了,妹妹不能了。”
“……芸兒……這是命,我們長孫家……”
“呵,長孫家?娶妻當求長孫女,好大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