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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腦ぜ�械礁噝耍�U�粘蠲冀羲�>坪螅��睦錚�淮未蔚靨岬攪誦路ǖ目尚Γ�淮未緯胺磣�###的荒謬,並隨著形勢的惡化越來越辛辣。他努力想用自己警策的詩文諫章挽回些什麼,為天下蒼生。
直到他的文章溯水而上流入京師,刺痛了正當春風得意的###——
“學士,你看,大陸!”年輕的船工指著前方。
蘇軾從回憶裡抬起頭來。遠遠的遠遠的,那一溜線一樣的大陸,果真回來了嗎?海風中,一隻白鷗繞著桅杆尖聲叫著,有些淒厲。蘇軾看著船工整理著粗大的鐵錨,鋃鋃作響的鏈子使他一陣心驚,背上那多年的鞭痕似乎又隱隱作痛。他痙攣著閉上了眼,太陽穴突突地抽搐。
他似乎回到了那個黑暗潮溼的牢裡。
直到行屍走肉似的被架著出獄,遣到黃州安置,做個掛名的小官實際的囚徒幾個月後,他才從那場不堪回首的噩夢裡醒來。
他記得,那是個月圓之夜。他像往常一樣失眠了,披衣踱至院中。庭下月光如積水空明,水中水草交橫——那些竹柏的影子。仰頭望著明月,不知幾時,猛然大徹大悟,他這才真正理解了自己前幾年在密州寫的那首詞:“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古往今來,這熙熙攘攘的大千世界,有什麼是能夠完滿的呢?
你居然想憑一己之力救天下於水火之中,想給天下一個圓滿,那豈不是狂妄之極?
就連孔聖人、佛釋迦,看著這個苦難的世界也只能哀嘆不如“浮桴於海”,或是一切推之因果後就低眉順眼再不發一言。
要說,整頓乾坤,這大事業本也需要人做,可你有什麼呢?一枝筆?幾首詩?你能駕馭得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大小官吏嗎?你能在汙穢腥臭的官場上安然恬臥鉤心鬥角嗎?你能於一個個大大小小明明暗暗的圈套間兵來將擋運籌帷幄嗎?
最最簡單的,你的口袋裡,有幾副可以隨時一抹臉就替換的面具?
就算你能看到富麗堂皇的大殿之下白蟻正圍噬著柱石,能看到高高堆起的糧倉深處潮溼的溫度正醞釀著沖天大火,你又能怎麼樣呢?
你單槍匹馬赤手空拳,能鏟得盡天下所有的蟻穴,滅得了天下所有的闇火?
各人的路,只能各人自己走,大宋的路,也只能大宋人民一起拖著磕磕絆絆走。殘缺,原本就是這個世界的本質。再說,再美好的世界,不也還是個無常嗎?
那一夜,後背涔涔汗出的是蘇軾自己。他甚至感謝那些費勁腦汁鍛鍊文字把他送入烏臺大獄的敵人或是曾經的朋友:是他們當頭棒喝,驚醒了懵懂狂妄的夢中人。後來,他在回想起當年的壯志時感慨地寫道:
當年“誦古說今考據是非,妄論利害讒說得失,真乃制科人習氣,只如候蟲時鳥,不足損益,自鳴自已”,到現在“既老,涉事更變,往往悔其言之過。”
從那以後,他終於明白了,文人就是文人,政客也就是政客。政客最需要的不是多敏銳的目光,多遠大的抱負,而是能在汙泥裡匍匐著戰鬥,能在豺狼群裡呲牙咆哮——而這正是遠離塵埃永遠站在潔白雲頭的文人們最不屑的齷齪行為,是文人最致命的死穴。簡直沒有一個真正的文人能做個成功的政客,也幾乎沒有一個成功的政客能做個真正的文人。
從此他深深理解了前輩們那一句句無比沉重的話:“窮且後工”、“不平則鳴”、“文章憎命達”,也重新定位了心目中那一座座輝煌的豐碑:屈原、陶潛、李白、杜甫……他們,都是失敗的政客,都只能是文人!
真正偉大的文人,不過是上天給了他一個永遠不能實現的錯位夢想,讓他在一次次追逐一次次失敗中蘸著血淚鳴唱,就像籠中嚮往藍天的鳥。
文壇最高層,都是萬般無奈才做了文人的痛苦心靈們,最後的慰藉所嗎?高處寒風刺骨,何如萬丈軟紅炊煙裊裊人歌人哭?
文人總是勞碌憂鬱地把目光投向縹緲的遠方,而政客只聚精會神盯著腳下。所以落入陷阱摔下懸崖的大都是文人。
他開始為王安石擔心了——當然,此時的安石也已經黯然辭相閒居。因為他看清了文人間、君子間的政見之爭,只不過是為削尖了腦袋鑽營的小人們提供了機遇的溫床——
他自己,不就是曾成為別人往上爬的梯子而被賣到大獄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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揀盡寒枝(4)
如果說烏臺詩案,於蘇軾是個禪子開悟的歷程,那麼徹悟後的蘇軾這才真正開始了他的文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