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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吧,似乎就是今年,東方戰線就要開始了,斯大林格勒,列寧格勒……作為重要的中轉站,被派往東線的部隊都是先在波蘭駐紮,這一點不用背歷史書,這個時代是個正常人都有點戰略眼光,秦恬早就超越一般人了。
於是,她現在面前站著的,是一個即將走上蘇聯戰場的人嗎?
心情忽然就沉重了。
這麼一個陽光少年,他已經被戰爭逼成了人格分裂,一半天使一般魔鬼,等到到了恐怖的蘇聯戰場,她想不出他這樣的心理承受力能生存多久。
說不定,這一別,就是永不再見。
不同於奧古斯汀那摧枯拉朽不戰而勝的盧森堡戰場,不同於海因茨那只有他害人沒有別人害他的納粹任務,眼前這個孩子,他將遇到二戰最黑暗和殘酷的地方,除了受重傷和死亡,作為一個軍官,戰爭結束前,他很難再有安寧。
擔心著奧古,於是就更擔心東線,那兒是德軍的墳墓,她每看到一個德軍,就經常會條件反射的把他們和東線聯絡起來,然後就滿肚子幸災樂禍或是同情憐憫。
頑強的蘇聯軍民,鐵血不亞於法西斯的紅色政權,廣袤無垠的土地,百年難遇的西伯利亞寒流……
東線戰場開始,德國開始走向毀滅,而凱澤爾,就是為了第三帝國犧牲的第一批年輕人。
秦恬的鼻頭忽然就算了,她眯起眼,忍著眼眶的熱流。
“你那是什麼表情,現在波蘭沒有戰鬥,你工作的那個酒店有沒有什麼好吃的,推薦一下,我還可以幫你帶信,說不定我就住在那兒了。”
“……”秦恬揉了揉臉,還是沒法讓表情歡快起來,她聽凱澤爾絮絮叨叨的說著話,心裡在掙扎。
她當然不可能說凱澤爾你別去波蘭好不好,她掙扎的只是一件事。
“凱澤爾……”
“恩?”
“那個,你別想歪……”
“什麼?”
“能,給個擁抱嗎?”秦恬艱難的說,儘量讓自己表現的很嚴肅,“還有,親,親一下……就親臉,只親臉啊,我,我……”她後悔了,她不該有這個衝動,她只是單純的想,想留個念想,無論凱澤爾什麼立場,無論他如何嚇到自己,他,沒有傷害過她,從來沒有。
那些禮物,那些八卦,那些叮囑,玩笑,零食,還有旋轉木馬……而下一刻,他就要去東線了。
“算了,就,就抱一下吧,親就算……額……”突然的擁抱,正太的臉卻有個溫暖寬廣的胸膛,銀質的扣子磕到了她的臉,差點砸掉她的大牙,她半張著嘴呆滯了一下,慢慢的撫上他的後背。
凱澤爾一言不發,他身上有很清新的氣息,似乎就是那種最便宜的德國香皂。
“你是奧古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秦恬輕聲道,“無關立場,無關國籍,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擁抱緊了緊。
“我一直很矛盾,我和奧古,和你們,立場相對,我不恨你們,可我也不該和你們走得近。”秦恬有點想哭,事實上她的眼淚在流,“你們,你的同僚,奪走了我的朋友,我的生活,讓我吃了很多苦頭,我為了回家,穿越法國,我看到你們,槍決戰俘……裡面有一個護送我的法國士兵。”
凱澤爾的擁抱有點僵硬。
“我痛恨你們的一些做法,可是我明白,真正該恨的,不是聽命行事,為國戰鬥的你們,而是那些,當權者的貪婪……和野心……大家,都是可憐人。”秦恬抽噎了一下,“凱澤爾,你很奇怪吧,為什麼我反應那麼大……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不想哭的。”
她抽回一隻手,想擦眼淚,結果凱澤爾放開擁抱,捧著她的臉,低著頭專注的看著她,把秦恬看得臉上火辣辣的。
他低了低頭,用指腹擦掉她臉上的眼淚,輕聲問:“你也在為奧古哭吧,或者還有海因茨。”
秦恬搖搖頭,又點點頭,她努力想擠出微笑來:“抱歉,我太沖動了,我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你就當沒聽到吧。”
“你說的很對,這場戰爭帶走了我的朋友,我的生活,可是,那終究是我的祖國,那個當權者,改善了我們全家的生活,還給了我上學的機會,”凱澤爾頓了頓,又道,“吾之榮譽即忠誠,我吃上第一根香腸時,我就這樣發誓的。”
“我明白。”秦恬抽噎。
凱澤爾低了低頭,快速的在她臉頰上啄了一下,然後擦掉她的眼淚,又把她擁在懷中,低嘆:“遇到你,肯定是奧古最幸運的事情,好羨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