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作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發了她體內蘊藏的激情,她的感受似乎又比茂生的感受還要深,還要濃。幾個月來的家事紛擾和艱難地掂量選擇,讓她早已忘記了夫妻間還有法定的生理所必須的撫愛。她像一隻被重重獵網死死裹住的小獸,拼命地掙扎,無助地哀嚎。在終於橫下心腸撞開重重獵網一路隨夫北上的途中,她不能自控地一遍又一遍盤問著自己,這樣的決定是對了,還是錯了。倆人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那點兒家業,被遠遠地拋在了南京。現在的自己已經兩手空空,像一個淪落街頭的乞丐。她什麼也沒有了,只有焦慮與苦悶相伴相隨。
正是在那個絕望無助的時候,茂生給予了她真實而狂熱地擁有。她突然明白,她還不到淪為乞丐的地步。她還有丈夫的愛撫,還有乖順的京兒和腹中快要面世的鮮活生命。更主要的是,她還有健康的身體,充滿活力的青春,有著對未來的憧憬與渴望。自小剛強的她在心裡重重地告誡自己,沒有過不去的溝坎兒,沒有走不通的路,相信自己,別趴下。
終於站在了杏花村的村頭上時,她的美好願望被眼前的現實擊得粉碎。她的決心再一次動搖了。
杏花村座落在一個山環裡,四周是聳立的高山峻嶺。漫山滿坡的杏花像一層厚厚的滾動的錦簇雲團,罩滿了這片寬闊的山坳。村中的院落錯落無序地散落在山坳的底部。每一戶的院落都是單門獨戶的,沒有山下村莊裡山搭山牆挨牆的整齊和平坦。高處的房屋可能就建在低處人家的屋頂上,低處院落裡的人需仰頭卡腰高腔兒,才能與上面的人家對話。而低處人家院裡的任何舉動,都會處於高處人家無意中的視野內。幸虧有茂密的杏樹瘋長在牆裡院外,堪堪遮蓋了點兒需要存放隱私的場所,像茅廁之類的地方。
初時入目的景象,讓木琴好生歡喜。
隨之,又有眾多的鄉親聽說茂生一家迴歸,便一窩蜂兒地奔來,噓寒問暖,追長問短。問得最多的,也最敏感最切中要害的是,好好的城市工人不幹,幹嘛非要窩屈回山旮旯裡來刨土坷垃尋飯吃。這種問題一時不好明說,而且也一時說不明白,就弄得茂生面紅耳赤狼狽不堪。吞吞吐吐了大半天,連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淨冒虛汗。
木琴也替茂生著急,想替他解圍,又都陌生得緊,插不進話去,就不時地輕聲呵斥著京兒不要到處撒歡瘋野。村鄰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木琴身上,直誇茂生有福氣,領回這麼俊的媳婦,臉白得賽過豔豔的杏花,還給生了這麼招人喜愛的娃崽兒,真是老祖墳上冒出了清氣,長出了蒿子。這一場輪番轟炸式地誇讚,讓木琴心裡惶惶的,又甜甜的,像喝下了幾口蜂蜜。茂生趕緊為自己解圍,向木琴一一介紹哪個是大伯小叔,哪個是大娘嬸侄兒,弄得木琴暈頭轉向,左右點頭問好,卻一個也沒能記清楚。
這時,走過來一個漢子,催促著眾人快去上地幹活,說,有話回頭再嘮嘛,得趕緊把茂生家安頓下才是正事。木琴記住了他的名字,叫酸杏,是村子的支部書記,比茂生大一輩兒,應該叫他叔。
茂生爺當年建立的六間房屋仍在,只是被生產隊臨時充作了牛屋。
破爛的院子裡到處陳橫著料草、木棒及牛糞。院中的隔牆塌得僅剩半人高,且長著一叢一堆的野草。站在東院裡,西院的景物一目瞭然。
東院裡的三間房屋是存放牲口草料兼做飼養員睡覺的地方,西院是圈養牲口的場所。酸杏的意思是,沒想到茂生這麼突然地回來,一點兒準備也沒有,就暫且把東院的屋子收拾出來,先安下身,隨後大隊趕緊調整,把院子如數讓出來。至於鍋碗瓢盆等用具,先讓自己的女人從家裡勻一些過來對付著用,柴米油鹽等也先從生產隊裡藉著,隨後從年底工分里扣除。這樣的安排,讓茂生感激涕零,也讓木琴無話可說,便滿心歡喜地接受並照辦了。
屋內的牆壁在月光的對映下,顯得灰濛濛的。想是屋子建的年頭多了,四周的牆角裂出小拇指粗的裂痕。西邊的隔牆有點兒歪斜,牆角的裂痕似乎還要寬些。西屋隱隱傳來飼養員的鼾聲,均勻沉穩,與茂生響亮的呼嚕聲遙相呼應,一高一低,一長一短,一急一緩。
躺在這樣的環境裡,特別是滿鼻充斥著牲口的氣味兒,木琴愈加感到陌生,繼而惶惶不安起來。一股莫名的委屈從心底驟然升起,向上強烈地撞去,又被自己狠狠地嚥下;再撞去,又一次艱難地嚥下。如此反覆地折騰了一會兒,木琴的眼淚被慢慢地憋了出來,咽喉也隱隱地疼痛難受。她用牙死死咬住枕巾,提醒自己千萬別哭出聲來,但還是有不連貫的“咕咕”的響聲從口腔裡冒出來。她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的決定,後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