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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20年10月蘇維埃紅軍在波蘭戰敗以來,俄羅斯經濟崩潰、餓殍遍地。一場有史以來最大的饑荒正在俄羅斯大地上醞釀。列寧不得不實行新經濟政策,部分恢復私有制。蘇維埃進退兩難、步履維艱。敖德薩也已面目全非。內戰期間,這裡曾九易其手。至1921年,大部分猶太人已經逃離這座猶太天堂。城中一片肅殺,餘眾主要靠吃西紅柿和胡蘿蔔過活。
1921年晚春的某一夜,現居敖德薩中噴泉區第九站的巴別爾正在對一篇小說做最後的修改。這裡原是他少年時代所羨慕的別墅區,但現已人去樓空、徒留敗屋。夜裡,除了潮水拍岸的聲響,除了海風穿窗而入嘩嘩地吹動手稿外,這裡非常安靜。
他從一摞厚厚的手稿中抽取一疊出來,逐字看去。他的臉僵死成一張橡皮面具,彷彿無邊的壓迫懾服了他。他的目光中交替露出啃噬難題的費力和不可思議的溫存,彷彿在小心翼翼地救治一頭瀕死的幼獸。寫作對他不是享受,而是無窮的折磨。這裡沒有所謂的一揮而就,也沒有傳說中的思如泉湧。
他到人間去了五六年,看到了太多的死亡和殺戮,他的童心不知什麼時候已死於路上。他已沒有白日夢、沒有忘我出神的片刻;他總是醒著,卻失去了想象力、失去了杜撰的能力,對無論多麼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要了如指掌才能寫出關於它的一個字。他不能像勃洛克那樣夢見雪地裡的玫瑰,他看到的是波蘭俘虜被砍死時喉嚨裡噴出的紅珊瑚般的泡沫。可是,他不能寫波蘭,那些衝殺和逃竄還太切近,他記住的是一幅幅刺目的畫面、一個個椎心的細部,但他必須看到全部,才能從中攝取一個區域性。他要再等一等,等波蘭從他血跡斑斑的大腦裡死而復生。
王天兵:到敖德薩去找巴別爾(5)
在波蘭,他看不到革命的前途,為革命的命運擔憂,最讓他感到恐怖的是大規模的濫殺戰俘,而參與者不光是嗜血成性的哥薩克,還有普通的工人和農民。當他回到敖德薩時,黎塞留開創的黃金時代業已隨風而逝,而同樣的濫殺還在斬除敖德薩最後的鷹鷲——那些曾令他欽佩不已的猶太黑幫正在其列,他們曾在內戰中協助紅軍打擊過白軍,但最後未經審判就遭到秘密暗殺和就地處決。執行者是蘇維埃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們,他們單純而殘忍地將一切他們認為對新社會沒用的東西斬盡殺絕,他們不知道他們毀滅的是敖德薩歷史,殺死的是敖德薩最後的骨血。而他,一個猶太人,卻能講出那些被殺死的人對敖德薩、對俄羅斯、對革命到底意味著什麼……
桌上那摞稿紙,是為窮盡一個故事各種可能所做的十幾種、甚至是幾十種版本。他正緩慢地從一切現存文學的縫隙間擠軋出新鮮汁液,一點一滴地去填充一個故事似短實長的巨大篇幅。他跋涉在詞句段落間,氣喘吁吁、筋疲力盡。酷刑自他提筆而來,至他落筆遲遲方退。終於,淚水從他發紅的眼睛中流下。他太累了。他停下來,摘下眼鏡,他的臉驟然間失去了鮮明的神態,他像一個衰憊而善良的猶太老人——
而一篇名為《國王》的小說橫空出世,其中的主人公是綽號國王的黑幫領袖別尼亞·克里克,年方25歲,生於猶太馬車伕之家,長於莫爾達萬卡。他講一口嶄新的敖德薩俄語,既有希伯來語的莊重,也有意第緒俚語的風趣,還有敖德薩土話的俏皮,口氣總是連哄帶嚇、亦莊亦諧,肖洛姆·阿萊赫姆式的幽默善辯被花樣翻新,生出比亞利剋期待的生猛剛烈……
在這篇小說中,國王勇於稱雄一方的野心,頗似敖德薩的創始人德·裡巴斯,而其追求女人時的當機立斷、孤注一擲,則有過之無不及。與之相較,蘭熱龍更不如他伶牙俐齒、出口成章。他像黎塞留那樣專制與懷柔並用,復仇後發制人,擊敵先下手為強,大宴賓客又不分長幼窮富尊卑;他亦商亦匪、能文能武,實際上是敖德薩最後一任貨真價實的總督。
這位猶太總督不同於以往所有文學中的猶太人。在敖德薩故事不長的篇幅內,巴別爾讓猶太人改種換血,為猶太人重寫了《聖經》。哈斯卡拉先輩們所預見的猶太新人,終於在巴別爾那裡脫穎而出,他絲毫沒有現代猶太人的尊靈貶肉、畏首畏尾,而是兼具老虎的張揚和貓的敏感,還像鸚鵡那樣鮮豔奪目——這是半獸半神的古代猶太人,他以牙還牙、以血還血,遙向《聖經·舊約》致意,同時昭示了未來的以色列。
再聽國王別尼亞·克里克那些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