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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達,順致敬意。
國王別尼亞謹上
他連下三書,一封比一封露骨,卻都如泥牛入海,杳無迴音。於是別尼亞動手了。半夜裡,他們來了。來了九條漢子,每人手執長棍,棍子上纏著浸透樹脂的麻屑。九顆燃燒的星星在埃赫巴烏姆的牛棚裡閃亮。別尼亞砸掉牛棚的鎖,把牛一頭頭往外牽。一名手執鋼刀的小夥子守在門口。出來一頭牛,他就一把將牛掀翻在地,一刀捅進牛的心臟。浸滿鮮血的大地上燃燒著火把,像一朵朵火焰的玫瑰,同時槍聲四起。這是別尼亞開槍攆走朝牛棚跑來的擠奶女工們。隨即其他強徒也朝天開槍,因為如果不朝天開,就會傷到人。當第六頭牛臨死前哞哞慘叫著摔倒在國王腳下時,只穿著條襯褲的埃赫巴烏姆奔到院子裡,問:
國王(2)
“別尼亞,你這是安什麼心?”
“安什麼心,埃赫巴烏姆先生,我拿不到錢,你就別想有牛。這是明擺著的事,就像二二得四一樣。”
“別尼亞,進屋去!”
於是他倆在屋裡達成協議,宰殺了的牛由他倆平分。埃赫巴烏姆得到保證,不會再受到侵擾,並且給了他一張加蓋圖章的保證書。不料風雲突變。
就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就在強徒們殺奔前來的時候,就在被宰殺的母牛哞哞慘叫,尚未下崽的牝牛在母牛的血泊中滑來滑去的時候,就在火把像黑人姑娘那般跳舞的時候,就在擠奶婦在勃朗寧手槍友好的槍口下尖叫著四散逃命的時候,——就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埃赫巴烏姆老人的千金小姐齊莉婭,只穿著件鏤空的襯衣跑到院場上。於是本已勝券在握的國王立時敗下陣來。
兩天後,別尼亞沒有事先告知,就把掠去的錢財原璧歸還給埃赫巴烏姆,當天傍晚他便登門拜訪,穿一套橙色西裝,在漿硬的袖口外戴著一副光芒四射的鑽石手鐲。他進得屋來,搶步上前向埃赫巴烏姆請安,求老人把女兒齊莉婭嫁給他為妻。老人聽後立時小中風,幸好挺了過去。他命中還有二十年陽壽。
“埃赫巴烏姆,請聽我說,”國王對他說,“您老百年後,我會把您安葬在猶太第一公墓,緊靠大門。埃赫巴烏姆,我會用玫瑰紅的大理石給您立墓碑。我會讓您當上布羅德猶太教會堂的主持。埃赫巴烏姆,我將金盆洗手,跟我的行當一刀兩斷,加入您的事業,做您的合夥人。埃赫巴烏姆,我們將擁有一百頭母牛。我將把所有經營奶牛業的人統統殺掉,除了您以外。從今往後,沒有一個賊敢於踏上您住的那條街。我要給您蓋一幢別墅,位置選在第十六站……埃赫巴烏姆,您要記住,您年輕時,可不像拉比那麼聖潔。是誰偽造了遺囑?我們豈會把這些醜事捅出?……做您女婿的是堂堂的國王,而不是無名小卒,是國王,埃赫巴烏姆……”
於是他,別尼亞·克里克達到了目的,因為他慾火如熾,而慾火席捲世界。新婚夫婦在富饒的比薩拉比亞,在葡萄、佳餚和愛的汗水中度過了三個月。然後別尼亞回到敖德薩,為他那位患有突眼性甲狀腺腫、年已四十的姐姐特沃伊拉操辦嫁事。我們在交待了山德爾·埃赫巴烏姆的經歷後,言歸正傳,來談談國王的姐姐特沃伊拉·克里克婚禮的盛況。
這晚喜筵上的菜有:火雞、烤雞、烤鵝,填餡的魚和魚湯,魚湯裡漂著一片片像小湖泊般的檸檬,泛出珍珠貝似的光。烤鵝的頭上晃動著花朵,煞像插在女帽上的華麗的羽飾。不過那些個烤雞難道也是由敖德薩海濱飛沫四濺的拍岸浪衝上岸來的嗎?
走私到我們這兒的所有最貴重的食品,各國所有的名產,在這晚繁星閃爍、一碧如洗的天空下,都發揮了各自無堅不摧、令人入迷的作用。各色洋酒燒得腸胃發燙,腿腳酥軟,頭腦迷糊,引發出好似戰鬥號角一般響亮的打嗝聲。兩天前由塞得港駛抵的“普魯塔爾赫”郵輪上的一名黑人廚師,瞞過海關,送來了一大堆牙買加大肚瓶的羅姆酒、發光的馬德拉葡萄酒、皮爾彭特·摩根種植園的雪茄煙和耶路撒冷近郊產的橙子。這就是敖德薩海濱飛沫四濺的拍岸浪衝上岸來的奇珍異饈,這就是敖德薩的乞丐有時能在猶太人的喜筵上討到的東西。這回他們在特沃伊拉·克里克的喜筵上討到了牙買加羅姆酒。這幫猶太乞丐,活像猶太教禁食的豬玀,灌飽了羅姆酒後,死命地敲起叫花棒來,聲震屋宇。埃赫巴烏姆解開坎肩,眯細著眼環顧了一圈觥籌交錯的場面,美滋滋地打了個飽嗝。樂隊演奏著禮樂。樂聲很像師團檢閱時奏的樂曲。除了這種禮樂,其他什麼也不奏。強徒們緊挨在一起坐著,因有外人在場,起初他們都很拘謹,後來就放鬆了。列瓦·卡察普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