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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湊上去,咬著她大得出奇的乳頭,可吸不出奶。母親額頭上的青筋暴了出來,楚傑奇基斯晃動著腦瓜上的小圓便帽數落她說:
“柳布卡,您的心太貪,什麼都想據為己有;您把整個世界都往自己身邊拽,就像孩子把沾有面包屑的檯布往自己身邊拽那樣。一等的小麥您要,一等的葡萄您也要,您想在太陽地裡烤出雪白的麵包,而您的小娃娃,像顆小星星一樣的娃娃,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沒有奶吃……”
“哪還會有奶水,”女人嚷道,擠著奶子,“今天‘普魯塔爾赫號’郵輪到達碼頭,我在毒日頭下足足趕了十五俄裡的路,哪還會有奶水?……而您,猶太老鬼,休想編些瞎話來騙我,還是識相點兒,掏六個盧布出來……”
可是楚傑奇基斯仍然不肯掏錢。他捲起袖筒,露出手臂,把瘦骨嶙峋的髒兮兮的胳膊肘塞到柳布卡的嘴裡。
“女囚犯,噎死你,”他說道,朝屋角啐了口唾沫。
柳布卡把別人家的胳膊肘在自己嘴裡含了一會兒後,將它拽出來,鎖上房門,到院子裡去了。像座棕紅色肉塔似的特羅季貝倫先生已在那兒等她。特羅季貝倫先生是“普魯塔爾赫號”上的輪機長。他帶了兩名水手來見柳布卡。其中一個是英國人,另一個是馬來人。三人一起把從塞得港運來的走私貨抬進院子。他們那隻箱子非常之沉,一個失手箱子摔到地上,掉出了好些雪茄和纏繞其間的日本絲綢。一群娘兒們朝箱子跑去,兩個外來的吉卜賽女人好不興奮,嘀咕猶豫了一會兒,也打一旁走了過去。
“滾,臭娘兒們!”柳布卡朝她們喝道,隨即把三名船員帶到金合歡樹蔭下。
他們在樹蔭下一張桌子旁坐定。葉夫澤利給大家斟酒,特羅季貝倫先生開啟他的貨箱,取出了雪茄煙、薄絲綢、可卡因、金屬銼刀、未貼稅籤的弗吉尼亞州菸草,以及在希俄斯島進貨的黑葡萄酒。每樣貨物雙方都討價還價,每一文錢都是就著有一股子陽光和臭蟲味的比薩拉比亞葡萄酒定下來的。暮色在院子裡流淌,好似黃昏的波浪追逐在寬闊的河面上,頗有幾分酒意的馬來人,對柳布卡的雙乳驚歎不已。他伸出一根手指來觸控柳布卡的乳房,後來索性十根手指輪番著摸。
他那雙溫柔的黃眼睛懸在桌子上方,煞像掛在唐人街的兩盞燈籠;他用勉強聽得見的聲音哼著小曲,柳布卡一拳頭將他打翻在地。
“您看,這人有多麼文明,”柳布卡向特羅季貝倫先生數落此人說,“我最後幾滴奶汁都叫這個馬來人給敗興敗光了,可那個猶太人為了這點兒奶汁差點兒沒把我活活地吞下肚去……”
說到這兒,她指了指楚傑奇基斯,那人正站在視窗洗襪子,身旁的一盞油燈騰起黑煙,他的洗衣盆裡冒起泡沫,發出噝噝的聲音,他感覺他們在說他,便把腦袋探出窗外,拼命喊道:
“救命呀,來人哪!”他揮舞著手大呼救命。
“去你的,閉上你的臭嘴!”柳布卡哈哈大笑。“去你的!”
她撿起塊石頭,朝老頭兒砸去,沒打中。於是女人抓起一隻空葡萄酒瓶。但輪機長特羅季貝倫先生從她手中奪過瓶子,瞄準了一下,便扔進了洞開的視窗。
哥薩克小娘子(3)
“柳布卡小姐,”輪機長說著,站了起來,使勁用兩條搖晃的醉腿撐住身子,“許多有頭有臉的人來找我要貨,可我,柳布卡小姐,誰也不給,無論是庫茲涅佐夫先生,還是巴嘉先生,還是庫普契克先生,我一概不給,我誰都不給,除了您,因為您講話,我愛聽,柳布卡小姐……”
他因兩腿打抖,便扶住他的兩個船員,一名英國人和一名馬來人的肩膀,在陰涼下來的院子裡跳起舞來,“普魯塔爾赫號”上的三名水手在若有所思的沉默中踉蹌而舞。那顆已移至天陲邊緣的橙黃色星星睜大眼睛眺望著他們。後來他們拿到了錢,便手拉著手,走到街上,身子像掛在海船上的吊燈那樣晃晃悠悠。他們從街上可以望到大海,望到敖德薩海灣黑黢黢的海水、隱沒在夜色中的桅杆上的好似玩具般的旗子和船體內能穿透夜空的燈火。柳布卡將踏著舞步的客人們送至路口,獨自一人站在闃無一人的街上想著心事,想著想著撲哧一聲笑了,隨即轉身回家。穿印花布襯衫的小夥子睡眼惺忪地在她身後鎖上大門。葉夫澤利把一天的進款交給女老闆,她便上樓回她屋內睡覺。皮條客彼茜霞-明德爾已在那兒呼呼大睡,而楚傑奇基斯則在用兩隻光腳搖晃著橡木搖籃。
“柳布卡,你這個昧良心的,瞧您,把我們折騰的,”他說道,把嬰兒從搖籃裡抱了起來,“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