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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尼亞,到時候了。”
國王坐在涼臺上吃下酒菜。旁有一瓶長頸瓶伏特加酒和又粗又短的雪茄煙,他妻子挺著個大肚子,已有七個月或者八個月的身孕,究竟幾個月,我說不上。涼臺四周一派自然景色和野生葡萄。
“別尼亞,到時候了,”我說。
“什麼時候動手?”他問我。
“既然國王垂詢,”我回答國王說,“在下自當直抒己見。在下認為最好的時間是禮拜六到禮拜天的晚間。順便說一句,那時站崗的不是別人,正是莫嘉·戈洛夫科夫斯基。非假日也不是不行,然而何苦把一樁神不知鬼不覺的買賣鬧得滿城風雨呢?”
這是我的看法。國王的妻子也同意我的看法。
“寶貝,”這時別尼亞對她說,“我要你到沙發床上去歇一會兒。”
然後他用手指慢吞吞地撕下雪茄煙上的金色套圈,轉過頭來問弗羅伊姆·格拉奇說:
“格拉奇,告訴我,我們在禮拜六動手好,還是不要在禮拜六動手好?”
然而弗羅伊姆·格拉奇是個在肚子裡做文章的人。他紅髮,獨眼。他從來不肯率直地回答人家。
“您不是已經答應人家,”他說,“去禮拜六信貸互助協會嗎……”
格拉奇做出一副他不會再講任何話了的樣子,他漫不經心地將他唯一的一隻眼睛彌望著涼臺的最遠端。
“很好,”別尼亞·克里克理解了他的意思,“格拉奇,你記下來,禮拜六提醒我去給楚傑奇基斯跑一趟。”國王對我說:“楚傑奇基斯,您請回府吧,禮拜六晚上我興許會去‘公正’的。您已得到我的回話,楚傑奇基斯,請便吧。”
國王話很少,講得很客氣。這反而鎮得住人,從來沒有人敢反問他一句。我走出院子,沿著醫院街行去,拐到了斯捷潘街,然後站停下來,掂量別尼亞的話。我反覆琢磨,將那幾句話用我的門牙嚼之又嚼,發覺這全然不是我所需要的回話。
“興許,”國王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慢吞吞地撕下雪茄煙上的金色套圈。國王話很少,講得很客氣。然而誰能領會國王寥寥數語的意思?這個興許究竟是興許會去,還是興許不會去?模稜兩可,而兩可之間關係到的是一筆五千盧布的回扣能否到手。我除了兩頭母牛之外,我養這兩頭母牛是供自己不時之需的,我家還有九張嘴,九張嘴都要吃。誰給我權利去冒這個風險?“公正”的會計找過我後,會不會又去找彭採利曼?而彭採利曼又會不會三步並作兩步跑去找科利亞·什季弗特?科利亞可是個性子急得無以復加的人。國王的回話像巨石一般堵住了飢餓覓食之路,而飢餓由於有九個肚子嗷嗷待哺就越發加劇了。閒話少說,我悄悄地把這樁買賣跟彭採利曼通了個氣。我走出科利亞家的那一刻,正巧遇上他來到科利亞家。天氣炎熱,他滿頭大汗。我對他說:“彭採利曼,您悠著點兒。您急煎煎的,白忙,流了那麼多汗,白流。這口飯,我在吃。用德國人的話說:‘Und damit Punktum!’”
帶引號的公正(2)
這個禮拜的第五天到了。這個禮拜的第六天接著也到了。禮拜六走過莫爾達萬卡的大街小巷。莫嘉已經上崗,我已經睡到自己床上。科利亞在“公正”忙碌。他已裝滿一輛中型運貨馬車,他的目標是再裝滿一輛。就在這時,衚衕裡響起了人聲和包鐵皮的車軲轆的轔轔聲:莫嘉·戈洛夫科夫斯基一把抱住電話線木杆,問:“把木杆放倒嗎?”科利亞回答說:“還不是時候。”(這根木杆需要時是可以放倒的。)
一輛大車一步步進入衚衕,向店鋪而來。科利亞明白警察來了,他的心碎了,因為他捨不得撂下已經到手的肥肉。
“莫嘉,”他說,“我一開槍,你就把電話線木杆放倒。”
“那自然,”莫嘉回答。
科利亞回到店內,他的所有幫手跟他一起進去。他們貼牆而站,掏出了手槍。十隻眼睛和五把手槍緊緊地對準店門,不再顧及那根鋸斷了的電話線木杆。年輕人已急不可待。
“警察,滾,”一個耐不住性子的年輕人低聲說,“滾,不然掐死你們……”
“住口,”別尼亞·克里克從擱板上跳下來,喝道,“混蛋,你在哪裡看到警察?是國王來了。”
只消再遲一會兒,便會鬧出大亂子。說時遲,那時快,別尼亞一拳將科利亞打翻在地,奪過了他的手槍。從擱板上像落雨一樣,跳下一個個人來。在一片黑暗中,什麼也分辨不清。
“瞧呀,”科利亞這時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