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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直抽筋,兩隻沒穿棉鞋的腳陣陣發麻,都快沒了知覺。幸好有個老工人給他拿來一件軍大衣,這才使他稍稍暖和了一些。
怎麼會這麼冷!真能把你的心都冷透了。
他默默地瞅著眼前這些全都眼巴巴地瞅著自己的臉,突然感到是這樣的熟悉又是這樣的陌生。當年他在工廠裡時曾開過多少次這樣的會議!這煙霧繚繞的氣氛曾給過他力量和信心!當時為了推銷那成千上萬匹的積壓產品,幹部和職工們曾給他出過多少主意,想過多少對策,熬過多少個不眠的夜晚!那時候,雖然很苦很累,但同這些職工和幹部們的感情卻很深、很融洽!而如今,怎麼一下子就變得這麼生分了?是因為自己的地位提高了,還是因為自己對這個廠關心得少了?或者是工人們對自己的看法變了?
他從工人們的眼裡看到了這種距離感和生疏感。按說,像自己這樣的一個老廠長,大凡一回到自己當初曾付出過無數心血的工廠時,同自己曾經心心相印、朝夕相處的職工幹部們,應該有著一種怎樣的感情和情誼!那應該有多少親切的話要說!而如今,卻怎麼會成了這樣,全都眼巴巴地瞅著自己,就好像瞅著一個從來都不認識的人,就好像是在盯著一個怪物!
這到底是怎麼了?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了?
就僅僅因為是公司停工停產,工人們發不了工資麼?
不,絕不像。如果僅僅是這樣,這些人就不會用這樣的一種眼光來看自己了。
也許只有到了這會兒,他才隱隱約約地感到了事情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簡單。
幾十年了,他曾主持召開過無數次大大小小的會議,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會議讓他感到如此的被動、沉重和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無從說起,但又必說不可,他真的沒想到會這麼難。他不禁感到了自己當的這個市長是這樣的不稱職,這樣的沒有水平。
見他好久一聲不吭,氣氛也就越來越顯得緊張起來,會場頓時陷入了像窒息一般的死寂。
沒有人給他解圍,也沒有人給他主持會議,更沒有寫好的現成稿子讓他照本宣科地念一念。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是他一個人,也只能由他一個人來解決。這是他自找的。但你如果不自己找上門來,這件事最終還得找到你自個頭上來。主動也好,被動也好,都只能是你這個當市長的事情。
他竭力地把自己紛亂的思緒迅速地集中起來,想想自己究竟應該先給這些代表們講點什麼。
然而就在這時,外面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齊聲喊起來:
“把喇叭搬進去,我們也要聽市長講!”
“擴大器,擴大器!就像公司裡的頭頭那樣,讓市長對著擴大器給我們講話!我們大夥都想聽!”
“我們上當上夠了,我們不放心!”
……
李高成略一沉思,立即對會議室前排的幾個代表說:
“完全可以,就照工人們要求的那樣做,馬上把擴大器和喇叭都裝好,咱們在裡邊講什麼,就讓外邊聽到什麼。”
效率出奇的高,一下子湧來七個電工,不到一刻鐘,一切就全都安裝完畢。而且效果也出奇的好,同廣播電臺的現場直播的效果幾乎一模一樣,連會議室裡的咳嗽聲,桌椅的移動聲,外邊都聽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這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讓李高成的情緒完全緩和了下來。有人還遞過來一杯熱乎乎的茶水,身上的寒意立刻驅散了不少,兩隻腳也不怎麼感到麻木了。
大約6點鐘,天色漸漸發亮的時候,對話終於開始了。
自然是李高成先給大家說了幾句,他說得依舊很誠懇,對公司現在的狀況也深感痛心。大夥有什麼就說什麼,本來就是專門來聽大夥的意見的。不管有多麼尖銳的問題大家只管說來就是,而對大家提的這些意見和問題,日後要是有什麼人有打擊報復的嫌疑,市政府對此絕對不會等閒視之。這個公司本來就是大家的,大家的公司只有大家來愛護才能生存下去。所以該說的就說,該講的就講,大夥要是不關心這個公司、不愛惜這個公司,還會冒著這麼大冷的天氣,到市委市政府去找領導?
然後就是代表們發言。
讓李高成做夢也沒想到的是,第一個發言的竟會是廠裡級別最高、資格最老、最有威望的老紅軍,中紡建國以來的第一任黨總支書記丁晉存。
也許是由於燈光太暗的緣故,李高成確實沒有看出眼前的這個老人居然就是丁晉存。老實說,讓丁晉存這樣的老前輩以這種身分坐在他對面的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