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倒一切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薩格斯認識的人,更不用提愛過的了,只要沒有跑掉或吊死,就得被租用,被出借,被購入,被送還,被儲存,被抵押,被贏被偷被掠奪。所以貝比的八個孩子有六個父親。她驚愕地發現人們並不因為棋子中包括她的孩子而停止下這盤棋,這便是她所說的生活的齷齪。黑爾是她能留得最久的。二十年。一輩子。毫無疑問,是給她的補償,因為當她聽說她的兩個還都未換牙的女兒被賣掉、帶走的時候,她連再見都沒能說上一聲。是補償,因為她跟一個工頭同居了四個月,作為交換,她能把第三個孩子,一個兒子,留在身邊———誰想到來年春天他被拿去換了木材,而那個不守信用的傢伙又弄大了她的肚子。那個孩子她不能愛,而其餘的她根本不去愛。“上帝想帶誰走就帶誰走。”她說。而且他帶走了一個一個又一個,最後給了她黑爾,而黑爾給了她那時已一文不值的自由。
塞絲三生有幸與那個“人物”兒子度過了整整六年的婚姻生活,還跟他生了她的每一個孩子。她滿不在乎地覺得福氣是理所當然而又靠得住的,好像“甜蜜之家”果真是個甜蜜之家似的。好像用把上纏著桃金娘的烙鐵支住白女人廚房的門,廚房就屬於她了。好像嘴裡的薄荷枝改變了呼吸的味道,也就改變了嘴本身的氣味。世上沒有更蠢的傻瓜了。
塞絲本想翻個身趴著,臨了又改變了主意。她不想再引起保羅·D的注意,所以只把雙腳疊了起來。
但保羅·D注意到了這個動作,還有她呼吸的變化。他覺得有責任再試一遍,這回慢一點,然而慾望消失了。實際上這是一種很好的感覺———不想要她。二十五年咔嚓一下!西克索才幹得出那種事———就像那回,他安排了同“三十英里女子”帕特茜的會面。他花了整整三個月時間和兩次三十四英里路①來回,去說服她朝他這邊走三分之一的路程,到一個他知道的地方。那是一座被遺棄的石頭建築,很久以前紅種人認為這塊土地屬於他們時使用過它。西克索在他的一次夜半溜號中間發現了它,並請求它允許他進入。在裡面,他與紅種人的精靈靈犀相通,向它請示能否把他的女人帶來。它說可以。西克索就費了牛勁指導她怎麼到那兒,究竟什麼時刻出發,如何分辨他表示迎接和警告的口哨聲。由於誰都不許跑出去幹自己的事,再加上“三十英里女子”已經十四歲並且許配了人,所以危險可是真格的。他到的時候,她還沒到。他吹了口哨,卻沒有得到回應。他走進紅種人遺棄的舊屋。她不在那兒。他回到相會的地點。她不在那兒。他又等了一會兒。她還是沒來。他越來越毛骨悚然,就沿著大路朝她該來的方向走下去。走了有三四英里路,他停下腳步。再走下去沒有什麼希望,於是他站在風中向天求助。他仔細地捕捉著訊號,聽到了一聲嗚咽。他轉向它,等了一會兒,又聽見了。他不再警惕了,大叫她的名字。她回答的聲音在他聽來彷彿生命———而非死亡。“別動!”他嚷道。“使勁喘氣,我能找著你。”他找到了。她以為自己已經到了那個相會的地點,正在為他的失信而哭泣呢。這時候再去紅種人的房子裡幽會已經來不及了,於是他們就地倒下。事後,他刺傷她的小腿以冒充蛇咬,這樣她沒有準時去給菸葉打蟲子就有了藉口。他詳細地指導她沿小溪抄近路回去,並目送她消失。上路的時候天已大亮,他把衣服拿在手裡。突然,一輛大車從轉彎處向他隆隆駛來。趕車的怒目圓睜,舉起鞭子;坐在他身旁的女人一下子捂住了臉。可是鞭梢還沒抽上西克索靛青的屁股,他早已溶進了樹林。
他以獨特的方式把故事講給保羅·F、黑爾、保羅·A和保羅·D,讓他們笑出了眼淚。夜裡西克索漫步林間。是去跳舞,他說,為了讓他的血統後繼有人,他說。他這麼做了,秘密地,就他自個兒。他們其他幾個誰都沒有見過,但是想象得出來,他們在心中描摹的圖景使他們急於去笑話他———在白天,也就是安全的時候。
但那是在他因為沒有前途而停止說英語之前。因為有“三十英里女子”,西克索是唯一不因渴望塞絲而癱瘓的人。二十五年來,保羅·D始終想象不出有比跟她性交更好的事情。他自己的愚蠢引他發笑,當他轉過身去面對她時,他覺得自己可真是冒傻氣。塞絲閉著眼睛,頭髮亂作一團。從這個角度看,缺少了閃亮的眼睛,她的臉並不那麼動人。所以肯定是她的眼睛讓他一直既不敢造次又慾火中燒。沒有它們,她的臉是馴順的———是一張他能控制的臉。也許,假如她一直那樣合上眼睛……可是不,還有她的嘴呢。很美。黑爾從不知道他擁有的是什麼。
即使閉著眼睛,塞絲也知道他在凝視自己的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