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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是在開頭的日子裡,那些時候,塞絲的精神在她記得和不記得的事情的重壓下瀕於崩潰:“學校老師”的侄子們玩弄她,而“學校老師”在一旁用她親手製作的墨水記錄下來;一個在田裡直起身來的戴氈帽的女人①,她的臉龐於塞絲腦際翩然浮現。即便在世界上所有的手中間,她也能認出貝比·薩格斯的那雙,就如同認出尋找天鵝絨的白人姑娘的那雙好手一樣。然而,十八年來,她生活的房子一直充滿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觸控,而那按住她後頸的拇指又與這觸控一模一樣。也許它就是到那裡去了。在保羅·D把它打出124號以後,它也許就是在“林間空地”上重振旗鼓的。合情合理,她想。
當初為什麼帶上丹芙和寵兒,這事現在不再迷惑她了———看來是一時衝動,以及尋求保護的模糊願望使然。姑娘們救了她,寵兒更是激動得像個兩歲孩子。
就彷彿火焰熄滅或者敞開窗子放進清風時消散的一股微弱的燃燒氣味,有關這個姑娘的撫摸同樣與那小鬼魂酷似的疑慮也煙消雲散了。那本來也不過是一次小小的不安———還沒有強大到讓她拋開現在從心中湧出的勃勃雄心:她要保羅·D。不管他說了什麼、知道了什麼,她的生活中不能沒有他。她來到“林間空地”,不僅僅是為了紀念黑爾,也為了找個答案;現在她找到了。對,是信任和重新記憶,是他在爐子前面擁住她的時候她所相信的那種可能性。他的重量,他的稜角;他那真實的鬍子;弓起的後背,訓練有素的手。他那期待的眼睛和威風凜凜的人性力量。他那與她心心相印的靈魂。她的故事是可以忍受的,因為它同樣也屬於他———可以訴說,推敲,再訴說。彼此不知道的那些事情———誰都無法訴諸語言的事情———沒關係,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他們打發他銜著鐵嚼子去了什麼地方;她那“都會爬了?”的寶貝兒的死亡多麼完美。
她想回去了———越快越好。給無所事事的姑娘們安排點活兒幹,充實一下她們胡思亂想的頭腦。她匆匆穿過由於太陽偏移而涼下來的綠色長廊時,忽然覺得兩個姑娘彷彿姊妹一般相像。她們那令人驚奇的順從和絕對可靠,在她腦海倏然閃過。塞絲理解丹芙。孤獨使得她幹什麼都遮遮掩掩的———我行我素。成年累月的鬧鬼以難以置信的方式使她變得遲鈍,也以難以置信的方式使她變得敏銳。結果就出了這麼一個塞絲誓死保護的、膽小而又固執的女兒。另一個,寵兒,她瞭解得少一些,或者說根本不瞭解———只知道她為了塞絲什麼都肯幹,還有,丹芙和她喜歡彼此做伴。現在她想,她知道箇中原委了。她們以和諧的方式揮霍和攫取著她們自己的感情。一個願意給予,另一個則樂於獲取。她們先是守在環繞著“林間空地”的樹林中間,然後在塞絲被扼住時帶著尖叫和親吻衝進來———反正她就是這樣向自己解釋的,因為她既沒發現兩個姑娘之間有競爭,也沒發現一個在主宰另一個。她一心想的只是她要給保羅·D準備的晚飯———很難辦,也非辦不可———她要去和一個溫柔的男人一道開創她的更新、更強大的生活。做些四面烤焦的小土豆崽兒,多撒上點胡椒粉;桂皮燉豆角;糖醋涼拌黃瓜。要麼把剛掰下來的玉米跟蔥一起用黃油炸。甚至,再做個暄軟的麵包。
寵兒 9(6)
還沒走進廚房,她就開始盤算裡面的東西,滿腦子都是自己設計的食譜,沒有馬上看見白樓梯下襬著的一隻木澡盆和裡面坐著的保羅·D。她衝他笑笑,他也回以一笑。
“夏天早過去了。”她說。
“進來吧。”
“去去去。姑娘們就在我後邊。”
“我什麼也沒聽見哪。”
“我得做飯了,保羅·D。”
“我也做。”他站起來,把她摟在懷裡,不放她走。他身上的水將她的裙子都沾溼了。他的下顎貼著她的耳朵。她的下巴挨著他的肩膀。
“你要做什麼飯?”
“我想弄點豆角。”
“嗯,不錯。”
“炸點玉米?”
“很好。”
不成問題,她當然能做到。就像她剛到124號那天———毫無疑問,她的奶水足夠所有的孩子吃。
寵兒進了門。他們本該聽見她的腳步聲,卻沒有聽見。
呼吸急促,竊竊私語,呼吸急促,竊竊私語。門剛在身後撞上,寵兒就聽見了他們的聲音。砰的一響讓她跳起來,然後她把腦袋扭過去,聽明白樓梯後面的低語聲。她邁了一步,差點哭出來。她本來已經離塞絲這樣近了,剛才又更近了一步。塞絲做或想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