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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是幾個人把他架到行刑室的。�
行刑室是一間單獨的隔離室,室內有一張床。法醫讓他躺下來,結果他動作僵硬,腿彎不下來。�
“別緊張,你身體怎麼這麼硬?”法醫冷漠地說。�
“我不緊張。”他答道。�
“我先給你注射一針鎮靜劑。”法醫又冷漠地說。�
他沒有回答。�
鎮靜劑順著血液流遍全身,他進入半夢半醒狀態,緊接著法醫用膠管幫他紮起左臂,向其靜脈注入藥物。三十五秒,他徹底睡去了,他的靈魂墜入了深深的黑洞……�
這分明是在寫賈朝軒被判死刑執行注射死的過程,丁能通驚歎於顧懷遠的膽量,看來這小子是想開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辭職後反倒灑脫了。�
丁能通接著往下讀:��
張國昌死後不久,李國藩也死了,他是死於肝癌。李國藩死的那天,天下起了小雨,私下裡還去了一些領導為他送行,儘管他被判了死緩,並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有人說,害人先害己,李國藩遭了報應。有人說張國昌不去澳門豪賭誰也害不了他。我看著他們爭鬥了兩年多,不是兩敗俱傷,而是兩敗俱死。�
我一直試圖總結點經驗教訓,在致命的漩渦中如何才能自拔,最後我發現秘書不過是政治漩渦中的一條小魚,連哭都是無人察覺的,因為魚在水裡,即使哭也是無人能看到的。但是生活是水,水終於發現了魚的眼淚。因為魚不僅在水的心裡,而且眼淚是鹹的,水是淡的,眼淚增加了水的鹹度。其實領導也是魚,只不過比秘書這條小魚大一些,是魚就難免被捲入致命的漩渦。�
我給張國昌做了兩年的秘書,我發現秘書必須深諳政治的遊戲規則,才能迴避弄權的風險。不過,秘書與領導之間的人身依附關係,使秘書很難擺脫“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的窘境。�
12、心靈莊園(5)
有人說我是這場政治鬥爭的犧牲品,我慶幸自己犧牲了,當然,這種犧牲帶來了巨大的痛苦,我只能用沉默和反思自我療傷。人有多堅強就有多脆弱,這種脆弱讓我看清了自己,人們很少看自己,只顧看別人,這是我痛苦的收穫。我本來還想繼續在辦公廳乾的,但是,我發現無論是官本位、學本位、還是商本位,最終都是人本位。人是群居的,人永遠不會群而不黨,我辭職了。我不想再成為市長秘書,那種聽領導念自己寫的材料,還得扮認真狀做筆記的小人物,無聊透頂。當然,做出這種抉擇是痛苦的。這其實是一個心境煉獄的過程。�
過去,張國昌任東州市常務副市長時,經常向別人介紹說:“這是我的秘書。”聽起來我像是他的私人財產。現在我才知道,我就是我自己,我誰的人也不是。這個認識越來越透徹,能有這種認識得益於我一直是一個精神上獨立的人,我懂得人的全部尊嚴就在於思想。�
我還有許多新的生路,我突然想到魯迅先生在《傷逝》中的一段話:�
“新的生路還很多,我必須跨進去,因為我還活著。但我還不知道怎樣跨出第一步。有時,彷彿看見生路就像一條灰白的長蛇,蜿蜒地向我奔來,我等著,等著,看著臨近,但忽然便消失在黑暗裡。”�
我其實已經跨出了第一步,跨出這一步時是清醒的。“但是,這卻更空虛於新的生路,現在有的只是初春的夜,竟還是那麼長。我活著,我總得向新的生路跨出去,那一步。”�
張國昌的注射死是在春天進行的,李國藩的死也是在春天,死神選擇春天接納他們,大概是希望他們的靈魂再生。靈魂真的能再生嗎?……”��
很顯然,這裡的張國昌就是賈朝軒,而李國藩就是肖鴻林,丁能通幾乎一夜沒閤眼,一口氣讀完了這部長達二十多萬字的,他掩卷長嘆,看來顧懷遠要重新選擇另一種人生了。顧懷遠雖然另類,但果然能成為一代文豪也不枉此生。想到這兒,丁能通心中生出幾分羨慕之情,他連打幾個哈欠,望了一眼窗外,東方已經露出魚肚白……�
13、盜礦(1)
就在丁能通酣暢淋漓地閱讀顧懷遠的長篇小說之時,十幾個黑影扛著鎬拎著鍬,趁著夜色潛入了礦山,很顯然,這十幾個人對礦山的路線熟得很,即使沒有燈光,他們也輕車熟路地摸到了早已被鐵絲網封閉的坑口處。�
他們撕開鐵絲網跳下去,沿著一段三十多米的軌道來到第二道門,然後又扭斷第二道門上的鎖頭。�
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說:“你們進去儘管挖,我和小六子在上面給你們放風,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