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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住的那家大院門前來了。她站立門前抬頭一看,見門上掛孝未除,兩旁所貼孝聯猶留坊上,院內庭空院靜,顯得一片清悽,光景大非往昔。她不覺跨進大門向院裡走去,競無人前來盤詰,任她東走西看。春雪瓶來到樓房下面那間大廳,見廳裡尚設有豹二太太的靈堂靈位。她站在那塊寫著豹二太太名姓的靈位面前,猛然間,她耳邊又響起鐵芳曾對她說過的那句話來:“她畢竟是你母親!”隨即又浮上她心來的則是她自己的反思:這個雖為世人所不齒的女人,自己畢竟是她生下來了,畢竟又曾吸吮過她的奶汁。她對自己雖無母女之恩情,但自己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春雪瓶想到這裡,隨即對著靈位跪了下去,心中默默祝禱:“這就算我雪瓶報你生我之恩!我願助你盡贖生前舊怨,在泉下早得安寧!”她隨即又恭敬虔誠地拜了三拜,站起身來,對著靈位凝視了片刻,然後才一轉身走出大廳,又匆匆地離開大院向“故人來客店”走去。
春雪瓶回到客店,雖覺對豹二太太的一切舊賬均已了結,自己應該已是無牽無掛的了。可她也不知為什麼,心裡卻老是安靜不下,似覺又有許多牽掛飄浮上心,使她坐臥不安,日夜縈繞於懷。
究竟是些什麼牽掛,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只感到一陣陣心煩意亂,一陣陣惆悵難禁。最使她悵然無措的是:她似已失去依託,今後將投向何方?又將到哪裡安身去? 春雪瓶在店裡悶悶地住了兩天,她十七年來破題兒第一遭感到了似若萍漂的處境和感到了百無聊奈的滋味。就在她進店後三天的傍晚,她感到實在煩悶難禁,打算去街上走走,不料她剛剛走出店門,忽然看見一人牽著一匹馬轉過巷口正匆匆向客店走來。
那人身影剛一映人她的眼裡,春雪瓶的心便不禁怦然一動,立即急劇地跳動起來,她已經認出了來人正是鐵芳!一瞬間,她想閃身避開不和他照面,可她只是心裡在想,站著的雙腳卻不肯移動。隨即,鐵芳已來到她的面前。可他卻只顧埋頭走著,並未注意到她。正當他已快從她身旁走過去時,春雪瓶卻忽然將他叫住,說道:“你來做什麼?”
鐵芳不由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