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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室,往報社斜對面的小酒館裡一壺酒獨坐獨飲,然後回來半天一語不發。
辦公室的同志開始評價金狗:激動起來特別發狂,沉默起來異常消沉,是一個不可捉摸的角色!
後來,報社裡發生了一件事,好多人發現自己的信件老不能按時收到,收到了,總似乎有被拆過的痕跡。金狗是三天也就能收到英英的信的,信總是三至五頁,密密麻麻寫滿了最革命的話,都是中學生的文體,詞藻堆砌,格言成段,卻少不得開頭結尾是最俗的話句,什麼“親愛的哥”呀,“您的妹妹”呀,且描寫一段那天晚上在金狗家裡的事。金狗一看見她描繪那一夜的事,臉就發燙,虛汗直冒,心裡充滿一種懊喪和悔恨!信立即就燒了。他害怕這樣的信讓外人知道,每次上班總是到信欄裡事先拿走。當報社發生有人偷拆信件的事後,他也留神到英英的來信封口處怎麼也是溼的?他花費了兩個晚上,潛伏在信欄不遠的暗處,偵查是怎麼回事。果然這一夜已經兩點,一個人影躥至信欄下,匆匆將信全拿走了,兩個小時後,那人又悄悄趕來,要將信放回原處,他撲上去一把攔腰抱了。盜信人竟是另一編輯組的一位六十歲的老編輯!事情審查清楚了,這位老編輯將別人的信偷偷拿去,用刮臉刀輕輕啟開,將信看了,又小心翼翼復裝好,再連夜送回信欄。這事使全社職工震怒,一致要求查出他偷信的政治目的和陰暗心理。但是,查明結果,他純粹只是心理變態。事後,金狗聽人講這位老編輯是某一名牌大學畢業生,一九五七年雖未打成右派,但因言語過激,一直被列為“內控”分子使用,從此再不多言多語,即就是在本編輯組小會議上,輪到他發言,也必是一分鐘兩分鐘的話都要擬好一個發言稿,按稿宣念,末了還要有四句“高舉紅旗向前進”之類的順口溜詩。且偏娶有一位年輕的媳婦,掌握家中政治、經濟、外交大權,長期與一位副總編通姦。他幾次進屋撞著了,氣得就坐在椅子上,拿一張報紙來看,擋住那一幕主惡的場面,而說:“卑鄙!卑鄙!”可這位副總編在會上卻還總是點名批評他的編輯水平差:將一份來稿退了,作者竟投寄《人民日報》而發表了。
這件事使金狗大受刺激!意識到人的靈魂若永處於極度的湯水煎熬中,人便會失去自立自強,心理變態,墮落為一個“窩囊廢”。金狗從那位老編輯身上,覺醒了自己,他就要努力工作,全力擁抱自己的事業,只有這樣,他才能拯救自己,才能醫治那一顆痛苦不堪的心!
三個月後,金狗被調到了記者部。記者部更是熱鬧的部門,那些年輕的記者,上衣口袋裡總裝著記者證,且偏外露出一指紅的顏色,在街上惹每一個人注意。金狗跟著老記者,學會了採訪,學會了處理各種複雜局面,學會了應酬各類人,也學會了做記者的派頭。他努力在克服著農民意識,要把架勢妉起來,見到任何人,到任何部門,一想到自己是記者,什麼也不膽怯了。他現在真正明白到,記者的權力說沒有,什麼也沒有,說有,什麼都有!每天,送給記者部的請柬很多,邀請的電話也不斷,某某企業要開張了,某某公司開座談會,記者是被請坐上席的。吃飯,尤魚海參銀耳蘑菇七碟子八碗擺滿桌子,白酒甜酒啤酒汽水五顏六色整筐端上,題辭,留影,末了再送一包禮品,小是電熱杯電熨斗電飯鍋一應電器傢什,大到床單毛毯毛料皮箱高檔用品。於是,第二天的報上就登出了某某企業某某公司的訊息,產品用不著刊廣告了,採購員大放其心地前去訂貨,既省錢又揚名又推銷了貨!金狗簡直大吃一驚,沒想到報紙的作用這麼大,而報社內部竟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事!
一次,某個體戶飯店經理來報社,要求報紙公開能為他們撐腰,指責現在好多部門藉故勒索他們。金狗和一個記者去那裡瞭解情況,得知飯店從申報到開張,共請客了一百多次,花銷了二千元。過幾天,稅收的來了,吃;衛生檢查的來了,吃;管水的來了,吃。都得吃!管電的來了四個,一桌飯吃到一半,又來了兩個,說:那四個只管室內用電,他們是管室外電的。只好笑臉又迎進來,重開一桌又吃。單是那個地區垃圾清潔工,一個精瘦的糟老頭,也立在飯店門口高聲叫罵,指責這個店在修理店房時往垃圾臺上倒過一次垃圾。“有沒有申報在這兒倒垃圾的手續收據?”沒有,那就罰款吧,老頭掏出一沓發票來:“交三百元,我給你開收據!”店經理只好連聲告錯,求高抬貴手。老頭就張口叫道:“你知道不知道,這一片,我是管垃圾的!”結果又請人吃一頓。吃畢了,老頭竟會從懷裡掏出一個飯盒,說:“家裡還有一個傻兒子,隨便給裝一點剩飯吧!”又得拿一盒新飯好菜!金狗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