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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菸,驢蹄子是囫圇的,拿不成菸袋嘛!”罵了不抽菸的和尚,和尚就說:“是兔才抽菸哩,你沒見兔拉屎都是煙泡嗎?是鱉才抽菸哩,你沒見鱉蓋黃黃的,全是煙燻的嗎?是驢才抽菸哩,你沒見驢後腿中間別了那麼個大煙袋嗎?”和尚到底比韓文舉知識高,罵出話來,連韓文舉也笑得嘎嘎直喘。兩人見金狗來,停止嘴皮之戰,韓文舉就問白石寨的新聞動態,說:“金狗,上邊又有什麼新的政策了嗎?”
金狗說:“和尚的耳朵長哩,他什麼不知道?!”
和尚說:“我知道什麼呢?我又不是決定政策的人!我也糊塗了,現在政府什麼都讓活起來,錢掙得多了,可物價卻在漲!”
韓文舉說:“金狗,我要問你,雷大空真的大發了嗎?那小子好久不見回來了,聽說闊得金水銀水往外流哩!老先人講過:不窮十戶,不富一戶,錢讓一家掙得那麼多,共產黨允許嗎?共產黨怕也要調整調整政策吧?”
金狗就笑道:“韓伯你能治國哩!新政策一頒發,你害怕變了,到了現在,你倒希望再變一變!”
和尚就作踐道:“你韓伯是宰相之才,可惜窩在州河渡口上!文舉你也不要傷心,當年姜太公就在渭河岸上釣魚,被周文王用馬車接了朝裡去的,你等著吧!”
韓文舉也得意了,卻罵道:“我要是姓田,或者姓鞏,也真說不定的!和尚,到了那時,我會請你去當計劃生育委員會主任哩!”
和尚並沒有過來報復,韓文舉則以為他會抓自己的嘴,慌忙站起,不想頭頂上的鷺鷥一齊撲下來,銜了那切開的魚塊從水皮子上飛走了,氣得他捶胸跺腳。
夜裡,金狗害怕爹再嘟囔,就託韓文舉去他家睡,與爹勸慰,他反替韓文舉照管著渡船。天擦黑的時候,金狗靠坐在船艙口,似睡非睡,看水面上的霧濃得扯不開,且越來越大,很快失了水波的閃光,一切都進入夜的死寂了。金狗欲思想些什麼,但什麼也懶得去思想,這天籟沉沉的靜夜,最宜於他的心緒了,他覺得很累,難得這麼一個無思無慮的時候,就勾下腦袋漸漸息眠了。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突然又醒來,聽見了不靜崗寺裡的鐘聲,聲聲悠揚,感覺到這鐘聲是那麼幽邃和莊重,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沉沉地從水面上漾過去了。水裡明顯著無數的星星,像寶石一樣固定在一個方位。金狗覺得這景象極美,陡然湧動了興趣去數那是多少個星星。第一遍數了一百五十顆,第二遍數了一百八十顆,他奇怪的是怎麼一遍與一遍的數目不同?恰這時就聽見一種沙沙的細響,以為是風,風是無形的,它只有在吹動了河灘上的落葉才有了形。他又靜觀起水面,水下的星星還是那麼沉穩,水波並未興起。這時候,那沙沙的聲音似乎更大了,是從對面的河灘一直響過來的。接著就有人叫喊:“有船嗎?有船嗎?——喂!”
金狗知道是有人要擺渡了,並不回應,只悄悄划動了船過去。對岸河邊上站著一個人,身邊還停放著一輛腳踏車。
那人說:“多謝您了!我是要到對岸寺裡去的。耽擱您的休息,我付您加倍的船錢。”
金狗說:“不客氣,上來吧!”
那人扛著車子上來了。這是一位中年人,穿著陳舊而得體,戴一副眼鏡,文質彬彬;而腳踏車的後座上卻放著一個極大的皮革箱子。
金狗說:“你不是本地人吧,打哪兒來的?”
那人說:“不是本地人。我也具體說不清我是打哪兒來的。”
金狗說:“到寺裡去求神?”
那人說:“不是。我是聽見鐘聲去那兒的。”
金狗說:“那你要去那裡住些日子?”
那人說:“這我不知道,或許住下,或許不住下。”
金狗就有些奇怪了,說:“既然你去寺裡不是求神,也沒別的事,一定是去那裡投宿了吧?夜這麼深了,到寺裡去還要走一段路,不嫌棄的話就睡在船上吧。”
那人說:“你猜得很對,我是下午到的白石寨。在那兒吃了一頓飯,趕到那邊鎮上,鎮上人家都關門睡了,聽見鐘聲,知道這邊有寺院,就過來了。能在你的船上睡一夜,這敢情好呀,只是打攪你了!”
金狗說:“你不是莊戶人,只要能在這船上睡得著,你就安生睡吧。”
金狗收拾了艙裡的床鋪,那人就連聲說了“謝謝”,一頭倒下去,很快就酣聲如雷了。金狗又靜坐了一會兒,聽聽四周一切安然,估摸再也不會有人擺渡,就被這酣聲所傳染,眼皮也困起來,脫鞋解衣便睡在床鋪的那頭了。
第二天早晨,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