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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宮,太子陪母親一同過了子時,到了新年。母子兩個和和氣氣地又說了半晌的話,皇后幾度欲言又止之後,終於還是提起:“本宮聽說……陛下昨日下旨,將京中衛戍的事情交給了勵王?”
太子眼底微微一沉,頷首:“確有此事。”
皇后黛眉蹙起:“陛下近來病重,誰都不想見,一個人悶著不免胡思亂想。可你聽母后一句勸,這樣的事,你還是該勸他的,你不要以為自己當了太子便高枕無憂,勵王是個有野心的,像京中衛戍這樣的大事,萬不可落到他手裡。”
太子沉默不語,皇后等了一等,就露出了急色:“你究竟什麼主意,你說句話。”
“母后。”太子沉嘆,“兒臣也知此事非同小可,若出在平日,兒臣必要曉以利弊力勸父皇收回成命。可現下……”太子搖搖頭,“不瞞母后,兒臣昨日便寫罷了奏章,只是思慮再三,還是沒有遞上去。”
皇后怔然:“為何?”
太子垂首:“兒臣問過太醫父皇的病情,太醫說,父皇原本正值年富力強之時,如今突然抱恙非同小可。若能撐得過去,日後再調養得宜,多半也不會落下什麼病根;但若稍有什麼不妥……只怕會釀成大禍。”
“適才母后也說,父皇近來難免胡思亂想。這樣的時候,若讓父皇察覺兒臣與大哥之間生了嫌隙,父皇只怕更不能安心養病,一旦惹出亂子,母后以為如何?”
皇后心底暗驚,她自知太子口中的“亂子”指的是什麼。雖然眼下正值太平盛世,但若天下突然易主,總歸不是好事。
心驚之後,她卻搖頭:“你難道就沒想過,萬一你父皇終是沒熬過去,京中衛戍卻在勵王手裡,你當如何自處?”
若勵王沒有野心,亦或當真與太子手足情深。那弟弟當皇帝、哥哥身為親王執掌京中衛戍,或許也沒什麼不好。
可現下顯然不是那樣。
皇后語重心長:“你要知道,你不僅是你父皇的兒子,更是大晟的太子。”
太子眸光閃爍,一時矛盾、茫然翻湧其中,沉吟了半晌才說:“兒臣有時想不明白,兒臣首先是太子,還是父皇的兒子?”
皇后被問得一愣。
太子又道:“亦或者……在母后眼裡,母后首先是父皇的妻子,還是大晟的皇后?”
“……我是你父皇的妻子。”皇后啞音。一邊答了話,一邊有些恍惚。
她忽而生出一種複雜的情緒,二十多年來,她第一次詭異地在想,自己和皇帝的伉儷情深是不是錯了。
如今的皇帝攏共有五子三女,其中只皇長子、皇次子與大公主是妃妾所生,因為那時皇帝尚是皇子,並未娶她過門,但天家又慣有先給皇子挑選側妃的規矩,便先這樣有了兩個側妃與三個孩子。
可後來有了她,後面的三子二女就都是她生的。二十多年來,皇帝對她稱得上一心一意,雖然也有後宮,但那些後宮不過是按規制選了放在那裡,以免朝臣說她這個皇后不稱職的,實際上皇帝連見都懶得去見以免。
所以她膝下的孩子,無一不是在父母的疼愛裡長大。他們也因此都變得很優秀,不僅書讀得好,性子也好,每個人都包容、善良、得體、豁達,長成了在被萬般美好澆灌之後應有的模樣。
她與皇帝每每說起此事總覺得驕傲,覺得自己是很稱職的爹孃。
可現下她突然覺得,這種關愛好似也是把雙刃劍。若對尋常的“子女”而言自是好的,可對“太子”來說……
她打量著面前的兒子,心裡有些亂,變得拿不準是非。她與他開口談及京中衛戍的時候,本覺得那是不得了的大事,可現下站在他的角度她忽而明白了,在他眼裡被勵王奪位的風險固然可怕,但他卻願意拿這個風險去賭父親的心情舒暢、安心養病。
這該算得是他們夫妻數年來愛意澆灌的結果,他們膝下的孩子,將他們的康健放在了重中之重的位子上。
這是件好事麼?
皇后說不準。
“那你……”皇后心情複雜了半晌,只得說,“那你近來就多去看看父皇,若哪天他有心情見人了,便是心情好些,你也好與他聊一聊這事。”
太子鄭重點頭:“兒臣自有分寸。”
年初一上午,裴硯又陪楚沁一道去向胡大娘子問了個安,就神清氣爽地回了自己的宅子。
年初二,夫妻兩個天不亮便一起出門往楚府趕。
早幾年楚沁的祖父母先後離世,父母回去奔喪守孝,回京後覺得外祖父母年紀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