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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得想想。
裴硯察覺她的目光,只道她好奇那邊是誰,輕聲道:“那是昌宜伯爵府的大公子霍棲,平日在咱們家讀書。旁邊那個……”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不知道是哪個樓的姑娘。霍棲一貫就是這麼個風流性子,你若不喜歡,別理他就是了。”
楚沁稍有一怔,轉而便知他後一句話實是因為霍棲適才之言。兩邊都是有身份的人家,她自己也是官宦人家出身,霍棲明晃晃地說出那句“美妻在側”實在是有些輕浮。
楚沁懶得計較,搖了搖頭:“沒事。”
裴硯笑笑,從面前的果碟裡揀了個石榴,以小刀一劃,破出一小塊,用果皮託著遞給她。
原來已到吃石榴的時候了。只是府裡還沒見著,可見日子還是有些早。
但楚沁見那石榴肉已顆顆飽滿晶瑩,便還是接來嚐了嚐,在口中一抿,冰涼酸甜。
戲臺上的戲還沒開始,霍棲在旁邊百無聊賴,剛和身邊的美姬飲了口茶就看見旁邊的畫面,忍不住地又調侃起來:“裴三郎可真會疼人。”
“閉嘴。”這回裴硯沒好臉色地斥了回去,“別擾我娘子。”
他話裡含著告誡,端是不願霍棲再不留意地說出什麼輕浮之言。霍棲對自己那張嘴多少也有點數,聞言就悻悻地閉了口,不跟他搭話了。
楚沁抬眸看看他,撥下幾粒石榴籽放到他手心裡,輕聲說:“挺甜的,嚐嚐。”
裴硯噙笑吃了,一嘗確是不錯,索性將剛才剝出一塊的那石榴重新拿起來,慢條斯理地將籽剝下,堆在白瓷碟子裡,方便一會兒一起吃。
如此無所事事地等了約莫半刻,戲臺上的戲終於開唱了。這樣的戲園子裡唱的戲五花八門,經典名目自然有,但也會穿插些自己寫的新本子,讓看客們瞧個新鮮。
是以從前在府裡也偶爾叫戲來看的楚沁很快就看到一出沒看過的,講的是江湖上的事。起先是說兩個江湖人士拜了把子,後來又一起行走江湖、出生入死,成了過命的交情。
後來二人先後退隱,又各自娶妻生子,打的交道就少了,有了幾許“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
再後來,當弟弟的那個不知怎的招惹了山匪,竟慘遭追殺。他帶著妻兒輾轉多地,還是難逃一死,拜把子哥哥趕到的時候他已命喪黃泉,但從柴房的空水缸裡找到了他倖存的妻兒,就趕緊救出,帶回了家。
為了避免山匪趕盡殺絕,這當哥哥的只得假稱這是自己的妾,並說已相好多年,只是從前一直養在外頭,如今眼看孩子越來越大了,不得不帶回來給個名分。
然後便相安無事了很多年,直到孩子長大養父才告訴他真實身份。最後的結局落在少年人單槍匹馬殺盡了山匪為父報仇上,戲臺子上的打戲激烈熱鬧、酣暢淋漓,引得滿堂叫好。
這種戲對楚沁而言本是看完便罷,她也跟著為武生喝了一通彩,就安然等著看下一出了。
然而坐馬車回府時,兩日自然要聊聊適才看過的戲,提起這一出,楚沁與裴硯起先也自然都是誇打戲精湛,可再深聊下去,楚沁忽而覺出了些彆扭,薄唇抿了一抿:“卻也有不好的地方。你看那當哥哥的,為了幫弟弟的親眷隱姓埋名,假稱是妾室庶子掩人耳目,自然無錯,可這麼多年,他竟也不與髮妻吐露半句實情,焉知妻子不會難過?”
這樣的細節,戲裡沒提。但這哥哥的妻子本也是江湖人士,若沒嫁人應當活得瀟灑暢快。於是楚沁下意識地覺得她既肯嫁人勢必付出了真心,遇了這樣的事不可能不難過。
接著,她忍不住地想起了一些“舊事”。
上一世,他也往家裡帶過外室與孩子,那時她雖自問與他情分不深卻還是難受了一陣。
她私心裡知道男人納妾無可厚非,當時府裡本來也有好幾個妾了,多那一個也不是什麼大事。她只是止不住地在想:他們當了這麼久的夫妻,他在外頭有了外室、有了孩子,她都不配他提前知會一聲麼?
那時她一連幾日都睡不好,連睡夢中都著魔般地在心裡一遍遍問自己:她在他心裡,到底算什麼?
當然,那件事終究是過去了。彼時她那麼想當個賢妻,再難受也沒在他面前顯露半個字,更沒給接回來的妾室和庶子穿過小鞋。那妾室倒也是個識趣守禮的,待她恭敬客氣,孩子後來對她這個嫡母也很孝順。
這樣的結果大概算是很好的了。
可現下回想起他接他們回來的那個雨夜,她還是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