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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殞命,她享用了這麼多年的榮華富貴,即便我再三要求醫師延長毒藥的發作期,她死前也僅僅只是受了幾個多時辰的折磨罷了。”
她垂下眼簾,回憶往昔,神情不無悲憫:“而我的姑母,在痛苦中掙扎了一夜,最後生下她唯一的骨肉。那是個小弟弟,孃胎裡中了毒,渾身發紫,只哭了幾聲,就沒了氣息,姑母先是經受了喪子之痛,然後才毒發而死,你母親死前所承受的折磨,豈能抵消其萬一!”
魏王父子都沒有做聲。
餘盈盈見狀也不介意:“先前我義弟勸我,讓我不要來直面世子呢,但我覺得,還是來見一面,把話說清楚比較好。”
“我捫心自問,俯仰無愧,又何必氣弱躲閃,平白弱了聲勢,使天下人取笑餘氏怯弱?”
她言辭有力,目光堅定:“餘家今日只剩下一個女兒,卻也未必不能頂天立地,支撐門楣!”
……
魏王到底還是強撐著出面召見了麾下一干文官武將,待到李世民率軍入慶州時,也叫長史攙扶著與其會晤,只是這會晤剛結束沒多久,便匆匆傳了大夫過去。
窺得內情的心腹悄悄回稟主公:“魏王的壽數,只怕沒有多久了。”
李世民微覺詫異:“還真是被嚇死了?”
“一半一半吧,”心腹道:“半是被餘姑娘嚇得,還有一半是他自己鬱結於胸,難以接受大業將敗的結果。”
魏王已經敗了,陪都之敗近在眼前,而這兩方的先後終結,不也意味著由他們的先祖所開創的王朝就此終結嗎?
魏王本來就是個文藝青年,一朝將先祖基業葬送掉一半,心裡邊毫無感觸那就怪了!
李世民對魏王死活不甚在意——反正還有李天榮在,慶州業已臣服於他,魏王即便此時亡故,之於他也無傷大雅。
至於陪都那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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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魏王獻城於德州的訊息傳來之後,一連數日,天子只覺得自己頭頂的那片天都是陰的,恨不能一日三次的扎魏王小人,順帶再找人做法狠狠弄他才好!
你也是李家子孫啊,又是當世親王、天子皇叔,怎麼能帶頭向叛軍投降?!
更讓他惱火的是,到了這等關頭,太上皇倒是不想著跟他爭權了,該放手的全都放了,藉口養病不再過問朝政,端是一副頤養天年的架勢!
該死,你早幹什麼去了?!
太上皇越是如此,天子便越是不肯讓他輕輕鬆鬆從這裡邊摘出去,一日三次的前去問安,朝中大事必然親去詢問太上皇的意思。
這日天子午後照舊去給太上皇問安,還沒進門,就聽見庭院裡傳來一陣歡暢的說笑聲。
天子眉頭微動,侍從便悄聲道:“是九公主和鄭國夫人來了。”
天子面露了然。
這位鄭國夫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前的李嶠之妻鄔翠翠。
當日鄔家作為太/祖功臣,第一個倒向魏王,著實打了天家父子一個措手不及,原以為鄔翠翠要麼跟著李嶠投奔德州,要麼跟著兄長一起投奔魏王,卻不曾想她哪兒都沒去,反倒返回陪都城內居住了。
太上皇聞訊之後遣人接她入宮,臉上不無慍色的問她,何以不曾跟隨兄長往投魏王。
鄔翠翠先是怒斥天子亂政,無人君之像,繼而又道自己父母俱喪,皆埋骨於此,兄長東行,是為保全鄔家血脈,而她獨留於此,卻是要為父母守孝,看顧墳塋。
太上皇聽罷為之色動,終究不能因為鄔二郎轉投魏王而責難於她。
而在此之後,糊里糊塗過了小二十年的鄔翠翠,卻做了一件令人瞠目的大事。
李嶠雖與她斷了夫妻之緣,卻將先前從鄔家所獲得的財貨乃至於天家賜下都留給她,而鄔翠翠自己的嫁妝和鄔夫人的私房也是一個天文數字。
當日陪都夜變,蒙災的百姓不計其數,整個城市都被燒塌了一角,鄔翠翠遂將所有財貨悉數折換成錢,只留下衣食之用,剩下的全都用來重修陪都了。
那可是世代公卿的鄔家的一半家財啊!
只怕連天子都未必會有這麼闊綽的手筆!
鄔翠翠因此極得聲譽,天子饒是厭惡於她,也不得不為全物議,而賜予她一個國夫人的封號。
左右也只是一個虛名罷了,天子這樣想。
鄔家的丫頭看起來倒真是有些長進了,只可惜再怎麼長進,也就那樣了,直到今日,還當太上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