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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伯隱見狀二話不說,抄起竹杖上前一通狠打:“慶州大禍當前,數十萬軍民的來日皆仰仗於你一人,你竟然還有閒心在此飲酒,豈不荒唐!”
魏王雖瑟縮,卻也不是木頭,想著維持禮賢下士的人設才見了他,哪成想剛見面就被打,豈能不怒?
他變色道:“章伯隱,你放肆!”
長史也是頭大如鬥:“章先生,章先生!使不得啊!”
章伯隱冷笑一聲,信手將那根竹杖丟到一邊,破口大罵:“我便是知道,你一定是這樣爛泥扶不上牆,所以才要來這一遭!”
“退退退,等等等!你以為如此為之,虛耗下去,結果便會好嗎?痴心妄想!”
他劈頭蓋臉道:“你以為你有的選?你以為實在不行,你還能倒向陪都?別做夢了!”
“你只是愚鈍無能,卻非極惡之人,故而李長生才肯與你和議,全你性命,可陪都那兩個是什麼人?工於心計,深深以此自愉,視萬民如草芥,以蒼生為棋子,一旦德州兵臨陪都,那兩隻天下蠹蟲必死無疑!”
“你此番投降獻城,總歸能保全性命,留下一絲血脈,若是逃去了陪都,來日陪都城破,你就是負隅頑抗的前朝餘孽,你跟你的兒孫們,就等著給舊朝殉葬吧!”
魏王從渾渾噩噩中驚醒,卻驚詫道:“他,他敢殺天子?你如何能知道?”
章伯隱怒罵道;“身為天子,不能安民,以至於蒼生塗炭至此,狼狽西逃之後不知反思,竟然大肆屠戮官民,天下有志之士皆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豈獨李長生有此志?我若是他,也必殺之!”
他指著魏王的鼻子,毫不客氣道:“你若迷途知返,尚可得活,若是執迷不悟,死期只怕近在眼前了!”
魏王聽得心下凜然,又如同撥開迷霧見青天,當下親自將章伯隱先前丟到一邊的竹杖撿起,遞還到他手上,繼而畢恭畢敬的向他行了大禮:“先生今日指點迷津的大恩,在下感激不盡!”
章伯隱卻不肯受他的禮:“道不同不相為謀,你雖不是我願意輔佐的主君,當初卻也算是好聚好散。”
“此後我母親臥病,你又專程令人請名醫問診,論跡不論心,就算你是為了沽名釣譽,終究也於我有恩,故而我不能不報。”
他接過那根竹杖在手,嘆息著道:“今日之後,便算是兩清了。”
魏王為之默然,一時之間,竟也無言以對。
章伯隱又轉過頭去看向長史:“好了,帶我尋間客房沐浴更衣吧!”
長史眼見室內氣氛凝滯,有意加以緩和,當下笑道:“果然是真名士、自風流,先生起初不介懷於外物,是虛懷若谷,如今重整儀容,是禮重友賓……”
“什麼有的沒的,我懶得同你囉嗦!”
章伯隱冷哼道:“速速帶我前去洗漱,德州的和議隊伍不是還沒走嗎?晚些時候,我要與他們一道往德州去,會一會那位秦王!”
長史:“……”
啊這。
魏王:“……”
魏王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有完沒完了啊!腿長在你身上,出了這個門,你愛去哪兒去哪兒,就非得在我面前這麼說嗎?!”
……
魏王早知道自己也好,陪都也罷,都無力同德州抗衡,只是倘若答應那麼多會明顯損害自己聲名的條件來達成和議,他總覺得有些……
更別說他面前還擺著個投降陪都的岔路,即便是飲鴆止渴,好歹看上去也是一條路不是?
如今遭到章伯隱當頭棒喝,魏王霎時間清醒過來,再不敢心存僥倖,當即便有了決意。
說到底,他也只是個生存在這世間的普通人。
有點聰明,但是不多,有些膽氣,但是不多,有些愛慕虛榮,但也不至於惡毒,有些善心,但是也不會在強權面前抵抗到底……
餘盈盈將魏王父子二人看得很透徹,當年他會因為忌憚常氏之勢,順從常永年的意思給身懷六甲的元妃送去毒藥,今日也會因為忌憚德州,而默許除去常氏。
魏王向餘盈盈表達了服軟的態度,也接受了她所提出的數項要求。
餘盈盈看起來無喜無怒,毫不意外,叮囑李嶠幾句,從自己房間裡取了點東西帶上,便同魏王一道往後院去尋常妃。
午飯之後去的,直到夕陽西下,方才回來。
李嶠無意打探義姐的私隱,也知道餘家的敗亡乃至於餘妃之死的餘盈盈的傷心事,更不好提及。
只是第二天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