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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將改革的第一刀捅進了吏部。
他把中書令王越給尚書左僕射董昌時打小報告時上的奏疏翻出來,再加上黑衣衛調查出來的幾條不法之行作例,對著尚書省的兩位僕射,並吏部尚書、兩位吏部侍郎,以及中書省分押吏部的中書舍人猛然開炮。
“這個左秀,在下州為刺史三年,人口不見增長,賦稅不見稍加,何以吏部評級竟得了甲上,調去上州為刺史?”
“他調走之後五年,在位時主修的堤壩潰決,何以無人問責?吏部諸公難道盡是耳聾目盲之人,不辨忠奸嗎?若如此,朕要爾等何用?!”
吏部尚書劉槐今年六十有二,體力與精力都不足以承載他繼續官場生涯,之所以能穩坐六部最肥的吏部尚書之職,純粹是兩位尚書僕射彼此妥協、劉槐本人留戀權位的結果。
此時吏部的差事出了錯漏,他這個尚書自是首當其衝,跪地再三請罪之後,見天子始終一言不發,終於依依不捨的摘下頭頂官帽,試探著道:“臣愧對陛下,有負君恩,請乞骸骨……”
嬴政立即道:“準!”
繼而雷厲風行道:“如此尸位素餐之輩,若有絲毫羞恥之心,早該如此!剝去他的尚書紫袍,即刻趕出宮去!”
劉槐如何也想不到這位年輕的帝王竟如此不留情面,著實驚了一驚,待到近侍近前來脫去他身上的尚書服制,更覺羞憤欲死,當即泣下。
嬴政連美人哭泣都無心觀賞,更遑論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當即叫人把他叉出去,繼而調轉槍口指向兩位尚書僕射。
“如此無能之輩盤踞尚書之位,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尚書省究竟是國朝的尚書省,還是你們董馮兩家的後花園?!”
董昌時與馮明達不敢作聲,只得連連請罪。
嬴政冷笑一聲:“馮僕射,馮朝端?你怎麼不敢抬頭啊?你替左秀奔走,為他籌謀官職的時候,也是這般姿態嗎?不能夠吧?”
然後拍案而起:“朕若是你這蠢東西,此時羞也要羞死了,哪裡還能厚顏無恥的站在這裡,裝作耳聾不能聽物!”
馮明達被罵的站不住腳,只能跪地叩首,心頭悲涼。
從前關係好的時候叫人家舅舅,今天就當著這麼多同僚的面兒叫人家蠢東西……
噢對不起,從前關係也沒好過,那會兒叫舅舅,是為了給我挖坑。
噫,怎麼回事,忽然更難過了!
嬴政瞥了他一眼,卻不叫起,倏然轉頭,目光如電,看向還站著的董昌時和兩位吏部侍郎。
那三人立時便抖了三抖。
嬴政又數了幾樁舊案出來,繼而才在董昌時與吏部侍郎楊集毛骨悚然的眼神中,徐徐道:“騎錄軍參事陸崇,在京當值不過一年,何以便得了評級為甲,重又調回隴右道去了?楊侍郎,這合理嗎?合法嗎?”
董昌時一聽“騎錄軍參事”這五個字,心頭就是一個哆嗦。
這這這,這是當今天子的舊仇人啊!
因為當今天子跟人搶男人犯禁,把他抓起來打了二十棍啊!
跟當今天子搶男人的那混賬東西,還是我們家不成器的侄子啊!
楊集哆嗦的比董昌時還要嚴重點。
天子的舊仇人是他給弄走的啊!
雖說那位騎錄軍參事秉公執法無罪,但是他後來怕當今,也就是當日的周王府次子報復,動了動筆把人調走了,這違法啊!
雖然這事兒他跟董昌時的共犯,但架不住他才是動手操作的那個——再說董昌時是宰相,血條先天就比他厚啊!
另外一位吏部侍郎跟分押吏部的那位中書舍人見炮火主要衝著那二人去了,難免暗鬆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松完,雷就炸在自己腦袋上了。
“彼輩亂法,爾二人難道毫不知曉嗎?與其人同處於吏部,你們難道便沒有監察之責嗎?!”
直說的這二人也跪了下去。
嬴政看著書案下的一排頭頂,臉色稍霽:“朕知道,先帝秉性寬宏,仁厚示下,只是今日告知諸位卿家,今時不同往日了。先帝的歸先帝,朕的眼睛裡,揉不下沙子!”
眾人忙道:“謹受命。”
嬴政輕輕頷首,看向馮明達:“馮僕射?”
馮明達汗流浹背:“臣在。”
嬴政道:“左秀是你的姻親,此事便交由你處置。不要失朕之意。”
馮明達恭敬稱是。
嬴政又分付了幾樁案子下去,這才看向楊集:“楊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