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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一半時,已帶了哭腔。
“恩愛夫妻?”離春的語氣裡,也攙了些冷峻以外的某樣東西,“真是如此恩愛嗎?第一次跨進夫人臥房時,我就知道不是。那屋子女氣太重,無陽剛之氣調和。琴臺、妝臺、半截的繡樣、滿是蝴蝶的床帳,全是夫人的用品喜好,老爺似乎並不參與。這不像一對夫妻的臥房,倒似一個未嫁女子的閨房。之後紅羽回顧兇殺之夜,說起‘當日夫人讀書至子時’,又無意間透露‘與平時沒什麼兩樣’。可見,獨守空閨已成了習慣。只是,哪有恩愛夫妻長期不同房的道理?
“那時,我便知道,眾人口中相濡以沫的一對璧人,並非那般令人欣羨。不論旁人怎樣交口稱譽,夫妻之情,畢竟冷暖自知。再如何遲鈍的女子,遭丈夫冷落時,也總能察覺,何況是夫人這等才情?別有用心之人,曾批判她不識大體,總奢望夫君丟下外面的正事回家陪伴。我不受那‘夫人不賢’的暗示,倒掌握了一個事實:老爺經常忙於商務。說得刻薄些,是耽於商界應酬,在醇酒美人間流連忘返。
“任何一名女子,忽然發覺失去丈夫的歡心時,都會先作一番努力:著意打扮,花枝招展,希冀將那雙離去的眼眸重新拉回自己身上。夫人依樣而行,卻與同命相憐的姐妹們一樣,徒勞無功。這段力圖挽回的等待時光,夫人自傷之餘,心境落於筆端,抄錄下許多相思的詩詞。一切種種,險些成了不貞的證據。她確是為了一名男子心潮起伏,但這男子不是難耐寂寞找來的情夫,而是她名正言順的結髮夫君。
“夫人為了一家和樂,即使心中悲痛,也不曾露在臉上,甚至刻意替丈夫隱瞞。我猜測她時常在人前現出幸福甜美的表象來,才哄得那許多人認定他們夫妻情重。這掩飾顯然下過不少功夫,但竭力體諒只能欺人,卻無法自欺。裝聾作啞,也總有忍無可忍的一日。
“聽說,幾個月前,夫人一反常態,忽然要出門一遊,並拒絕丫鬟陪伴,隨意逛到了青樓去。這著實令人費解,若說一名男子低頭走路,等抬首時竟發現置身花街柳巷中,我倒是信服這理由——或藉口。而一個女子,即使是信步,遠遠聽見歌舞喧鬧,就該知道迴避,在那邊逗留實在不可思議。紅羽姑娘講到夫人不要她跟隨時,用了‘命令’二字。這位講述者對主子的言行態度極為在意,可見一向和善的夫人當時難得強硬。想來她出門時就已目的明確,或並未打定主意,卻對將要進行的事情有所預感,閒步時任憑心中念想牽引,果然到了意料中的去處。
“良家婦女,直奔青樓而去,通常只有一件事作——尋夫!夫人到了地方,卻不敢闖上去大鬧一場。她心中明瞭,這麼心照不宣著,還能維持和睦的假象,或許留有渺茫的修好希望;萬一撕破了臉,就再也無法回頭。如此躊躇,有些微的懦弱,與更多的情深。但難得鼓起勇氣走這一遭,難道不明不白地折返嗎?總要作些什麼才不枉啊。這時的夫人,就彷彿即將走夜路的紅羽,明知當機立斷就能免除左右為難的折磨,卻不敢直面,不自覺地逃避著,想找點旁的事情以便拖延。她找到了——一名可憐的女子正要遭風塵,急忙上前拯救。這給了她一個退縮的因由:並非臨陣脫逃,只是救人事大,不得已才耽擱的。就這樣,夫人帶紅翎回家,對丈夫出軌一事再次姑息。
“這麼不清不楚地捱到了數日前,謀死的理由乍然呈現,原本平凡的日子漸露兇光,為慘劇拉開了帷幕。那一連串詭奇的事件,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的說法,唯有為兇案賠上一條命的人,她的見解,在下無緣聽到。這一切看在死者眼裡,又是怎樣的光景?
“某日,夫人心血來潮,要將妝匣中珍藏的珠寶取出觀賞。有人揣測這突發之事另有深意,理由是反正已歸自己所有,沒事看它作什麼?說這等話的人,真是太不瞭解女子了。收藏的心愛之物,不時翻出賞玩,看在眼底,受用在心頭,這時才真正感受到擁有。女子的心態皆是如此,那種握入手心隨即丟棄,或鎖在櫃裡便不再掛懷,倒是男子的習性呢。
“此事結果如何,眾所周知:夫人什麼也沒有看到,珍珠不知去向。當時,紅翎的表現頗為異常,似乎十分……高興。依我看,這詞不妥,倒該換一個——激昂,她情緒激昂。不是幸災樂禍,而是躍躍欲試。夫人可說救了這女子一生,她知恩圖報,留下為奴為僕。但僅僅照料恩人生活起居,尚覺不足以還情。雖然失竊不是好事,但夫人丟了東西怎樣焦急,失而復得之後就會同等欣喜。紅翎想象著當自己尋著珍珠,捧到主母面前,那張臉上將露出如何爛漫的笑容,豈不又多報答了幾分?她將這件大事看作一個效力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