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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三箴其口,可麻煩了。所以,當他甩出個話尾任你揣測時,不妨順著他的意思打個圓場。雖然看他得意招搖的樣子,心中不快,但為了能從這人嘴裡掏出更多東西,也不得不為。再經過一番醞釀,明日碰面時,想必會有更精彩的表現。”
“‘醞釀’?你又裝神弄鬼,嚇唬人家了?”
“他若心裡沒鬼,我又怎麼嚇得住他?再說,也不是騙他害怕,只是,他百折不撓地,非要把一件事情,植入我心底。我才要讓他以為,與他對話的,是一隻鬼。既然那些話,都被鬼聽了去,他所說一切,我就全不知曉。若他真是那樣執著,定要我知道不可,就會拿更詳細的說法,更確鑿的證據。”
離春眼一掀,望著苑兒道:
“怎麼樣?明白了嗎?”
“明白什麼?”錯愕。
“講話只講半句,喜歡吊你胃口的人,相處起來都大同小異。”
“啊,我懂得了!”苑兒綻開笑容,眼睛靈秀地閃動,“現在忽然對孟白的來訪,期待起來。”
“是啊。”離春起身,往內間踱去,“雖然性子上有些許相似,但孟白這人怎麼看,都誠懇可愛,而另一位……我說的:人可真是千差萬別!”
第06章
苑兒走到離春房外,見窗上並沒有透出燈光,只好搖頭嘆氣地開門摸進去,輕車熟路地繞過屏風,到桌前把燈點上。
如豆的燈光,把漆黑的屋子映得昏黃起來,也把坐在桌邊椅上的離春的影子打在牆上。
她頭上的絲帶解開,隨便丟在桌上,青絲披散;外衫也已經褪去,本來正盯著身上白色裡衣發怔,卻被突起的亮光驚了一跳。
耳邊隨即響起苑兒揶揄的聲音:
“館主,咱們亂神館生意興隆,談不上窮困。燈還是點得起的,不必省成這樣。”
離春無奈道:
“你這丫頭,明知道我只是願意摸黑待著……就這麼闖進來,若我已經睡下了,豈不要吵醒?”
“你何時這麼早睡過?人都說你晝伏夜出,是梟的習性。本來還怪他們嚼舌頭,為你不平,結果你倒真喜歡往暗影裡扎。”
離春的眼中,映著搖曳跳動的橘色燈火,喃喃道:
“你看這燈一點上,不光明亮起來,感覺也暖和多了。可是,在這樣的境況下,人總免不了心思躁動。只有身處黑暗之中,目不見物,寒氣一點點沁到衣服裡時,才算真正清醒。”
“你也知道冷啊?”苑兒從屏風上扯下外衣,給離春披在肩上,“夏日雖然炎熱,但夜裡也寒涼,真凍著了要怎麼辦?又是想什麼,想得這樣出神?”
“想一個身穿裡衣,披頭散髮,投井而死的女鬼。”
離春轉過臉去,燈芯恰巧打了個突,光在她臉上猛得一個伸縮。苑兒咽口口水,肩頭顫慄地一聳,回身去把門更掩緊些,恐懼卻興奮地湊上前:
“館主聽了故事回來?快,快說來聽聽。”
離春便把莫成說的,一五一十轉述出來,聽得苑兒嘴角漸漸低垂,眉頭攏起,眼色朦朧,似乎無限感傷。離春說完,沉默許久,她才接話道:
“那位小姐死時那樣裝束,是不是因為她已傷透心,對世間虛榮失望且痛恨,這才洗盡鉛華,走入陰間的嗎?”
離春搖頭:
“我所在意的,並不是這個,而是故事本身。”
“有什麼問題嗎?
“通常,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都是道聽途說,以訛傳訛的。閒來無事的平民百姓編造出來的東西,基本上大同小異。例如,吊死鬼統統舌頭下垂,失血而死的一律嘴角流紅,井底溺死的則是長髮披面。冤鬼的制服,如無意外一定是一身白色,視死法決定上面有無血跡。而且女鬼大大多於男鬼,她們帶著怨恨而死,都是為情所困,一時想不開自絕的。被人始亂終棄的原因,是丈夫或未婚夫為了攀龍附鳳而拋妻棄家,而被攀附的,多半是上書、中書、門下三省的最高在位者,實在讓聽故事的人不得不感嘆:好歹也是一國之相,怎麼不約而同,屢教不改地把掌上明珠託付給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
“確實啊。”苑兒搭腔,“平日裡聽來的鬼故事,幾乎都是這樣的。”
“而今天的這隻鬼,裝扮雖然媚俗,經歷卻非同尋常,不但沒有虛妄誇張得令人嗤之以鼻,反倒在聽聞之後,讓人心中因這份真實而清冷淒涼,甚至忘卻了那女子已是鬼,全然不覺得恐怖,只剩下憐憫一種心思。我可不覺得,口耳相傳的通俗故事,可以達到這般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