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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法之徒。
“這些人活不了多久,”阿布杜拉用了我已開始見怪不怪的漂亮措辭總結,“他們為自己偷到了可以苟活的生命,然後把生命賣給其他垂死的人。”
阿布杜拉講完時,現場陷入深沉的靜寂。每個人看著我,似乎希望我聽了他們的不幸與本事、他們慘遭孤立不得不訴諸暴力的故事之後,能有所回應,有所反應。呼呼的氣息聲,從一張張咬緊牙關的無唇嘴巴里發出;一雙雙認真的眼睛盯著我,耐心而又充滿期望。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項塔蘭 第十章(8)
“我可以……可以再來一杯水嗎?謝謝。”我用印地語問。這話想必說對了,因為在場所有人鬨堂大笑。幾個小孩跑去拿水,一些手拍我的背和肩膀。
然後,蘭吉特拜解釋道,我需要藥時,蘇尼爾(就是把帆布藥包開啟給我們看的那個男孩)就會把藥送到貧民窟給我。起身離去之前,他要求我多坐一會兒。然後他指揮每個男女老少上前摸我的腳,那真令人困窘、折磨,我懇求他不要。他不讓步。他眼神散發出嚴肅、幾近嚴厲的神色,在這同時,麻風病患吃力地走上前,一個接一個,用皮革似的殘肢或變黑、蜷曲的手爪輕拍我的腳。
一小時後,阿布杜拉把摩托車停放在世貿中心大樓附近。我們站在一起一會兒,然後他突然伸出手,給我一個熱情的熊抱。我們分開時,我大笑,他對我皺眉,明顯露出困惑的神情。
“好玩嗎?”他問。
“不好玩,”我鄭重地告訴他,“我沒料到會被熊抱,就這樣。”
“Bare?你是說光著身子?”
“不是,不是,我們叫那bear hug,”我解釋,同時把雙手當熊爪般作出動作。“熊,你知道吧,吃蜂蜜、睡洞穴的毛茸茸動物。你那樣抱住人時,我們說你在熊抱。”
“洞穴?睡洞穴?”
“沒事,別放在心上。我喜歡這樣。那是……好交情的表現。在我的國家,朋友就會這樣做,像那樣抱住對方。”
“好兄弟,”他說,帶著輕鬆微笑,“我明天跟蘇尼爾一塊去找你,從麻風病人那裡帶著新藥去。”
他騎車離去,我一人走進貧民窟。環視周遭,那個我原本覺得慘不忍睹的地方,似乎變得堅固、生氣勃勃,變成充滿無限希望與潛力的微型城市,與我擦身而過的人健壯而精神十足。我關上薄膠合板門,在小屋裡坐下,哭了起來。
哈德拜曾告訴我,苦難是對愛的考驗,特別是人對上帝的愛。誠如他所說的,我不認識上帝,但即使身為不信上帝的人,我那一天仍未透過那考驗。我無法愛上帝,任何人的上帝,也無法原諒上帝。幾分鐘後,我不再落淚,但那是我第一次哭了這麼久。普拉巴克進屋,在我旁邊蹲下時,我仍深陷在那情緒中。
“他是危險人物,林。”他沒頭沒腦地劈頭就說。
“什麼?”
“那個叫阿布杜拉的傢伙,今天來這裡的那個人。他很危險,你最好不要認識他,跟他一起辦事更危險。”
“你在說什麼?”
“他是……”普拉巴克停住,和藹、單純的臉上明顯可見掙扎。“他是個殺手,林。殺人的傢伙,他為錢殺人。他是哈德拜的打手、幫派分子。大家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
不用再問,不用再找人求證普拉巴克的話,我心裡知道確是如此。我在心裡說,確是如此。心裡這麼說的同時,我理解到自己早已知道這點,或早就懷疑這點。別人對待他的方式,他所引起的竊竊私語,還有許許多多雙看著他的眼睛裡所露出的恐懼,都說明了這點。阿布杜拉就像是我在牢裡認識的那些最厲害、最危險的人物,也說明了這點。事實必定是如此,或差不多如此。
我努力思索他的形象、他的所作所為、我與他應有的關係。哈德拜說的的確沒錯。阿布杜拉和我很像,我們都是兇狠之人,情況需要時就會使用暴力,而且我們都不怕犯法。我們兩人都是不法之徒,都孤零零地活在這世上。而阿布杜拉和我一樣,願意為他覺得應該的理由赴死。但我沒殺過人,在這點上,我和他不一樣。
不過我喜歡他這個人。我想起那天下午在麻風病患貧民窟的事,想起我和阿布杜拉在一塊時的篤定自信。我知道我勉力表現出來的鎮定自若,有一部分,甚至大部分,來自他的感染。跟他在一塊時,我堅強,處變不驚。他是我逃獄後,第一個對我有那種影響的人。他是那種被兇狠歹徒稱為百分百的男人,那種一旦把你當朋友,就願為你兩肋插刀的男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