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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外,什麼都談不到。”
“怎麼!”但維爾問他,“你沒要求她給你一筆年金嗎?”
“甭提啦!”老軍人回答,“你真想不到,一般人看得多重的表面生活,我才瞧不起呢。我突然之間害了一種病,厭世病。一想到拿破崙關在聖赫勒拿島,我覺得世界上一切都無所謂了。倒黴的是我不能再去當兵。”他做了一個小孩子般的手勢,補充道:“歸根結底,與其衣服穿得華麗,不如有感情可以浪費。我至少不用怕人家瞧不起。”
說完他又回去坐在他的凳子上。
但維爾出了法院,回到事務所,派那個時期的第二幫辦高德夏上費羅太太家。伯爵夫人一看字條,立刻把夏倍上校欠代理人的錢付清了。
一八四。年六月底,高德夏當了訴訟代理人,隨著他的前任但維爾上里斯去。走到一處和通往比塞特Ⅲ的林蔭道交叉的地方,看見路旁一株橡樹底下,有個已經成為叫化頭的,病病歪歪的白髮老人。他住在比塞特救濟院,象窮苦的老婆子住在硝石庫吲一樣。他是院內收容的二千個人中的一個,當時坐在一塊界石上,聚精會神的幹著殘廢軍人攪慣的玩意兒:在太陽底下曬黏在手帕上的煙末,大概是為了愛惜煙末,不願意把手帕拿去洗的緣故。吲老人的瞼非常動人,穿的是救濟院發的醜惡之極的號衣,——一件土紅色的長袍。
高德夏和同伴說:“但維爾,你瞧,那老頭兒不是象從德國來的那些醜八怪嗎?他居然活著,說不定還活得挺有趣呢!”
但維爾用望遠鏡瞧了一下,不禁作了一個驚訝的動作,說道:
“噯,朋友,這老頭兒倒是一首詩,或者象浪漫派作家說的,是一出悲慘的戲。你有時還碰到費羅太太嗎?”
“碰到的,她很有風趣,很可愛;也許對宗教太熱心了一些,”高德夏回答。
“這老頭兒便是她的結髮丈夫,當過陸軍上校的夏倍伯爵;他被送到這兒來準是她玩的花樣。夏倍上校住著這個救濟院而沒住高堂大廈,只因為當面揭穿了美麗的伯爵夫人的出
①比塞特為法國塞納省的一個小鎮,有建築宏偉的救濟院,收容老人及精神病患者。
②硝石庫為巴黎婦女救濟院的別名,除老年婦女外,亦兼收精神病女子。
③此處所謂煙末指鼻菸,煙末常與涕沫同時黏在手帕上,故欲連同手帕曬乾以便取下煙末。
身,說他象僱馬車一般把她在街上撿來的。她當時瞅著他的虎視眈眈的眼睛,我至今記得清清楚楚。”
這幾句開場白引起了高德夏的好奇心,但維爾便把上面的故事講了一遍。兩天以後,正是一個星期一的早上,兩位朋友回巴黎的時候遠遠向比塞特望了一眼。但維爾提議去看看夏倍上校。林蔭道的半路上有株倒下的樹,老人坐在樹根上,手裡拿著一根棒在沙土上畫來畫去。他們把他細看了一下,發覺他那天的早點不是在養老院裡吃的Ⅲ。
但維爾招呼他:“你好,夏倍上校。”
“不是夏倍!不是夏倍!我叫做亞森特,”老人回答。他又象兒童和老人那樣帶著害怕的神氣,很不放心的瞧著但維爾,“我不是人呀,我是第七室第一百六十四號。”歇了一會又說:“你們可是去看那個死犯的?他沒娶老婆,那是他的運氣!”
“可憐的人!”高德夏說,“你要不要錢買菸草?”
上校趕緊向兩個陌生人伸出手去,神氣和巴黎的頑童一樣天真,從各人手裡接了一枚二十法郎的錢,侵頭侵腦的對他們望了一眼,表示感謝,嘴裡還說:
“倒是兩個好漢!”
他作著舉槍致敬和瞄準的姿勢,微微笑著,嚷道:
“把兩尊炮一齊放呀!拿破崙萬歲!”
接著他又拿手杖在空中莫名其妙的亂畫一陣。
但維爾說:“大概他受的傷影響到他的頭腦,使他變得跟
①養老院中的人行動自由,有錢的時候可以在外吃喝一頓,享受一下。此處暗指夏倍喝過酒。
小孩於一樣了。”
救濟院中的另外一個老人在旁邊望著他們,聽了這話叫起來:“他跟小孩子一樣!哼!有些日子簡直一點兒觸犯不得。這老滑頭把什麼都看透了,想象力豐富得很呢。可是今天他是在休息。先生,一八二。年的時候,他已經在這裡了。那一回,有個普魯士軍官因為馬車要爬上維勒瑞夫山坡,只得下來走一段。我正好跟亞森特在一起。那軍官一邊走一邊和一個俄國人談話,看到咱們的老總,便嘻嘻哈哈的說道:‘這一定是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