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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
愛祖國的熱情融而為一的,他巴不得祖國早日獲得統一和自由。是的,正因為他把
這兩者令人尊敬地融而為一,才使他從事這種顛覆性的革命活動。反叛與愛國主義
融為一體——在這對錶兄弟(無論是表兄還是表弟)的頭腦裡,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啊!
因為在他們的心目中,愛國主義的概念總是與奉公守法相提並論的。不過他們私下
不得不承認,根據當時當地的種種情況,反叛無異是公民的一種德行,而恪守法紀
則不啻是對公眾利益漠不關心。
但塞塔姆布里尼的祖父不僅是義大利的一位愛國者,而且同情渴望自由的各國
人民,並和他們一起鬥爭。本來有人想在都靈發動一次叛亂,企圖推翻政府,結果
失敗了。 他也親身參與其事, 好容易才逃脫梅特涅梅特涅(Metternich,1773—1859),
奧地利帝國外交大臣和首相。一貫敵視自由、正義和革命運動。他是一八一四至一
八一五年維也納會議主要參加者和神聖同盟的組織者之一,力圖恢復歐洲封建專制
統治,鎮壓歐洲革命和民族解放運動。奧地利一八四八年革命爆發後被迫下臺,亡
命英國。大人密探們的魔掌。在流亡期間,他利用時間先為西班牙立憲政體出力,
後來又在希臘為希臘人民的獨立進行流血鬥爭。塞塔姆布里尼的父親就是在這裡誕
生的,——也許正因為如此,他才成為一個熱衷的人文主義者和一切古典傳統的愛
好者。此外,他的母親是屬於德國血統的,因為季烏塞普在瑞士與那位姑娘結婚,
隨後又帶她一起經風雨,見世面。以後經過了十年的流亡生活,他才重返祖國,在
米蘭當律師,但他一刻也沒有放棄用演講和文章,用散文或詩歌號召人們為祖國的
自由和建立一個統一共和國而鬥爭,同時還滿腔熱情地擬定顛覆政府的計劃,用明
晰的文體鼓吹解放了的人民團結一致,使大家共同獲得幸福。在塞塔姆布里尼——
也就是季烏塞普的孫子——的談話中,有一個細節在年輕的漢斯·卡斯托爾普心中
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那就是他的祖父季烏塞普在他的同胞面前,一生只穿黑色的
喪服,他說這是為了哀悼祖國義大利,這個國家曾受到多大的屈辱,又是何等苦難
深重啊。
漢斯·卡斯托爾普聽了這話,不由想起自己的祖父來。以前,他有幾次也曾拿
他的祖父和自己的祖父作一番比較。 自己的祖父雖然在孫兒眼裡也總是一身黑衣服,
但意義和另一位祖父迥然不同。他祖父漢斯·洛倫茨·卡斯托爾普念念不忘的,只
是老式的服裝,這種服式只會令人追憶起逝去的年華,與現實社會則顯得格格不入;
他到死為止還一直莊嚴地保持他原來的一本正經的面目,戴著那漿硬的輪狀皺領。
這兩個祖父截然是兩類人,他們之間的對照是多麼鮮明啊!漢斯·卡斯托爾普陷入了
沉思,兩眼直愣愣地瞅著前面,同時小心翼翼地搖搖頭,彷彿表示對季烏塞普·塞
塔姆布里尼不勝欽佩,同時卻也有驚愕和不以為然的意味。他對自己不熟悉的東西
總不妄加判斷,只是默默地記在心裡,比較和確證一下完事。他彷彿又看到老態龍
鐘的漢斯·洛倫茨俯下小小的腦袋,在客廳裡對著受洗盤的淡黃色的金邊沉思。受
洗盤是滄海桑田中倖存下來的傳家寶呢。這時祖父嘴巴張得圓圓的,因為他的嘴唇
又要發出“烏爾……烏爾”的音節了,這聲音重濁而虔誠,令人不禁回想起那些莊
嚴肅穆的所在,那裡人們走起路來也不得不弓起背,蹣蹣跚跚。他似乎看到了季烏
塞普·塞塔姆布里尼,胳膊上纏著三色旗這裡指的是法國國旗,它由藍、白、紅三
種顏色組成。 ,揮動寶劍,陰鬱的眼光投向天空,率領大群爭取自由的戰士,誓與專
制政體的嘍囉們決一死戰。漢斯想,這兩個人都各有各的完美之處和光彩;他在評
判時努力使自己做到公正無私,因為他感到自己多少有些憑個人好惡,有某些偏袒
心理。塞塔姆布里尼的祖父固然為獲取政治權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