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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有威可畏的氣象,自然而然將平時的邪氣壓了下去;加之主人方且為狄公擺佈,自己有多大膽量,敢來自討苦吃?因此一個個嚇得如死雞一般,雖未全走,皆躲在那儀門外面,向裡張望。
狄公見他打畢,復又問道:“你可冒充張昌宗麼?若仍然
不肯認供,本院拚作一頂烏紗,將你活活打死!可知張昌宗乃誤國奸臣,本院與他勢不兩立,即便果真前來,也要參奏治罪,何況你這狗頭,換面裝頭!再不說出,便行大刑!”張昌宗到了此時,深恐再用刑具,那就性命不保,心下雖然忿恨,只得以真作假,向上說道:“求大人開恩。某乃張昌宗的家奴王起,因同事周卜成犯罪,恐大人將他治罪,故此冒充主人,前來求情。此時自知有罪,求大人饒恕釋放。”狄公聽他供畢,心下實是暗笑:“你這廝也受了狄某的擺佈!現在不得你一個手筆,明日你又反害。”當時命刑書錄了口供,令他畫了冒充的供押,心下想道:“若是教你受畢,須得嘲笑你一番,方知本院的厲害。”舉眼見他滿臉的淚痕,將他那臉上香粉流滴下來,當即喝道:“你這廝好大膽量!本院道你是個男子,哪知你還是女流,可見你不法已極。”張昌宗正以畫供之後便可開恩釋放,忽又聽他問了這句,如同霹靂一般,嚇得魂不附體,連忙求道:“小人實是男子,求大人免究。”狄公道:“你還要抵賴?既是男人,何故面塗脂粉?此乃實在的痕跡,想巧辯麼?”張昌宗無可置辯,只得忍心害理,乃向上回道:“小人因張昌宗平時入宮,皆塗脂粉?因冒他前來,也就塗了許多,以為掩飾。
不料為大人即看破。”狄公冷笑道:“你倒想得周密,本院也不責你。你既要麵皮生白,本院偏要令你塗了黑漆,好令你下次休生妄想!”隨命眾差,在堂口陰溝裡面取了許多臭穢的汙泥,將他麵皮塗上。
此時堂上堂下,差官巡捕,莫不掩口而笑,皆說狄公好個毒計。張昌宗見了如此,心內如急火一般,惟恐汙了面目,無奈怕狄公用刑,不敢求饒,只得聽眾差擺佈。登時將一面雪白如銀的面臉,塗得如泥判官相似,臭穢的氣味,直向鼻孔鑽去,到此境界,真是哭笑不得。狄公見眾人塗畢,復又說道:“本
院今日開法外之仁,全你的狗命。以後若再仗張昌宗勢力,挾制官長,一經訪問,提案處治!”說畢也不發落,但將他口供收入袖中,退入後堂。所有張昌宗的家人,見狄大人已走,方才趕著上來,也不問張昌宗如何,納進轎內,抬起便走。
狄公在內堂,候他走後,隨即復又升堂,將周卜成弟兄,並曾有才三人提來,怒道:“你等犯了這不赦之罪,還敢私自傳書,令張昌宗前來求情?如此刁唆,豈能容恕!今日不將你等治罪,盡人皆可犯法了。”隨即將王命牌請出,行禮已畢,將三人在堂上捆綁起來,推出轅門,將其斬首,然後將首級掛於旗杆上面示眾。就此一來,所有在轅下聽差各官,無不心驚膽怯。狄公本來無心將這三個處死,因張昌宗既出來阻止,現又受了如此窘辱,真要明日進宮,必定就有赦旨,那時活全三人,還是小事,隨後張昌宗便壓服不住。故趁此時猝不及防,將他三人治罪,明日太后問起,本是奉旨的欽犯,審出口供,理應斬首。而且張昌宗現在親口供認在此,彼時奏明武后,便不好轉口。當時發落已畢,到書房起了一道奏稿,以便明早上朝,這也不在話下。
且說張昌宗抬入家中,眾人見了如此,無不咬牙切齒,恨狄公用這毒計。張昌宗罵道:“你們這班狗才,方才本說不去,你等定要說去,現在受了這苦惱,只是在此亂講!我面孔上的汙穢,你們看不見麼,腿上鮮血,已是不止,還不代我薰洗?
好讓我進宮,哭訴太后。”那些人聽他說了這話,再將他臉上一看,真是面無人色,心下雖是好笑,外面卻不敢起齒,趕著輕輕地將下衣脫去,先用溫水,將面孔洗畢,然後將兩腿薰洗了一回,取了棒傷藥,代他敷好,勉強乘轎,由後宰門潛入宮中。
此時武后正與武三思計議密事,忽聞張昌宗前來,心下大
喜道:“孤家正在寂寞,他來伴駕,豈不甚妙!”隨即宣他進來。早有小太監稟道:“六郎現在身受重傷,不便行走,現是乘轎入宮,請旨命人將他攙進。”武后不知何故,只得令武三思,帶領四名值宮太監,將他扶入。張昌宗見了武后,隨即放聲大哭,說:“微臣受陛下厚恩,起居宮院,誰知狄仁傑心懷不測,將臣打厚一番,幾乎痛死。”說著將兩腿捲起,與武則天觀看。武則天忙道:“孤家因他是先王舊臣,放命他做這河南巡撫。前日與黃門官爭論,將其撤差,不過全他的體面。此時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