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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名樓會”還有一天。
對於即將參加大會的三位大廚來說,現在應該已經到了最為緊張的時刻。
孫友峰和彭輝都是一大早就起了床,他們要利用一天中記憶力最為清晰的早晨時分,來訓練和調整自己的辨味能力。
而凌永生此時卻在做著一件與“名樓會”毫不相關的事情--打掃衛生。
不僅是凌永生,“一笑天”的其他人,甚至包括徐叔自己,現在都在酒樓的廳堂裡打掃衛生。
對他們來說,今天即將發生的另外一件事情,似乎比那場迫在眉睫的大戰更為重要。
年過半百的徐叔身形已略微有些發胖,他手裡掂著一塊抹布,一邊四下走動著,一邊時不時地嘮叨兩句。
“仔細點哪,這兒,看到沒?還得再擦擦。在國外生活過的人,對衛生最講究了,她們都有那個。。。那個。。。潔癖!”說著話,徐叔手裡的抹布已經掄了上去,囫圇兩下,擦去了窗戶上的一片汙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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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故人西辭黃鶴樓(6)
“師傅,您女兒肯定是今天到麼?”凌永生一邊說話一邊習慣性地撓撓頭,他個子不高,圓臉濃眉,些許帶著點憨態,一眼看上去,很難把他和淮揚頂尖刀客的身份聯絡在一起。
“那當然。”徐叔用不容辯駁的口氣回答徒弟的疑問,“她們在國外生活過的人,做事情最講信用了,絕對不會失約。”
“哦。”凌永生接受了師傅的觀點,舉起一根長長的雞毛撣子,輕輕地拂去吊燈上的灰塵。
師徒倆討論的正是徐叔和前妻所生的女兒徐麗婕。二十年前,徐叔透過自己的努力,贏得了榮譽和地位,但卻失去了家庭。二十年後,這一切還有機會來彌補嗎?
徐叔看似專注地擦著前臺上擺放著的一件玻璃飾品,思緒開始飄忽,不知是在回憶往事,還是在憧憬父女相聚時的美妙感覺。
“徐叔,你再怎麼擦,它也還是個玻璃的。”一個戲謔的聲音把徐叔的思緒重新拉回到現實中。
徐叔不用抬頭,就知道說話的人是誰。在“一笑天”酒樓裡,只有一個人會如此沒大沒小和他這樣說笑。
這個人便是沈飛,他剛剛從外面買菜回來,此時正開心地裂著嘴,笑嘻嘻地看著徐叔。
“一笑天”酒樓裡的年輕人,個個都會做兩個拿手菜,成為名廚是他們共同的理想。他們對徐叔既尊敬又崇拜。
唯獨沈飛是個例外。
沈飛是個菜頭。菜頭就是專門負責買菜的人,在酒樓的後廚裡,他的地位是最低的。但沈飛對自己的身份很滿足,他似乎從來沒想過成為廚子,更沒想過要成為名廚。他從來不學做菜,所以也就從來不會因廚藝不精受到徐叔的斥責。
於是他每天都能過著一種快樂而簡單的生活。
徐叔抬起手,在沈飛腦袋上輕輕拍了一下:“你小子,少跟我油嘴滑舌的,菜買回來了嗎?”
“那還用說!”沈飛舉起手中的菜籃,“看看這塊腰子,多新鮮?他要價五塊六,愣被我還到五塊。怎麼樣?”
徐叔看了眼腰子的成色,然後又用手在菜籃裡翻了翻,點頭讚了句:“不錯,送到後廚去吧。”
沈飛答應一聲,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了下來:“今天大小姐回來,我是不是也要露一手?”
凌永生笑著插話:“你能露什麼呀?炸臭豆腐?”
“嘿嘿,小凌子,你看不起人。”沈飛似乎頗為不服,正想辯駁兩句,突然他皺起鼻子,在空氣中使勁地嗅了兩下,然後興奮地叫了起來,“乖乖,清蒸獅子頭,今天可有口福了。”
“你小子,鼻子倒尖!”徐叔略有些得意,他自己也探起鼻子聞了聞,點頭道:“嗯,有火候了,去調到一分火,繼續燜著。”
“好叻!”沈飛歡快地答應一聲,奔後廚去了。
時間只過了不到一個小時,但凌永生卻似乎是換了一個人。他腰桿筆直,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精神。
因為此時在他手中握著的,已經不是雞毛撣,而是一柄廚刀。
普普通通的廚刀,普普通通的人,但當兩者結合在一塊的時候,刀有了生命,人也散發出靈氣和活力。
對於這樣的人,除了“刀客”,你還能找到更貼切的詞語來稱呼他嗎?
很快,白果炒腰花、滑溜膳片、花菇菜心先後端上了桌。三個菜葷素搭配,色彩和諧,香氣四溢。凌永生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待著徐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