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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副,拋錨!”
傑姬向前跳去,拔出錨鏈上的銷子,把錨放下去。“就我們了,”她回頭喊道。“周圍一條船都沒有了。”
“太棒了。”阿貝瞟了一眼手錶。“離天黑還有六個小時,我們可以用這段時間去找那顆隕星。”
“我餓死了。”
“我們把午餐打好包帶著吧。”
她們爬上小船,劃了幾百碼,來到卵石遍地的沙灘。她們把小船拉到高潮水位線以上,站在荒涼的沙灘上,朝四周張望。她們所在的這頭是小島上最荒涼的,沙灘上散落著冬天留下的殘屑、壞掉的捕蝦網、浮標、浮木和繩子。海潮正在退去,露出海草覆蓋的岩石,從海水中隆起的岩石就像海怪毛茸茸的腦袋。潮溼、寒冷的空氣中混合著鹽和常綠植物的味道。在海灘的盡頭,濃密的黑色雲杉拔地而起。一年中,勞茲島最荒涼的季節就是這個時候了,島上幾個夏令營地早已關閉。沒有人會來打擾她們。
“喂,好密啊。”傑姬凝視著像牆壁一樣的森林,說。“我們怎麼可能在這樣的地方找到隕星?”
“找那個隕星坑和被毀壞的樹木。相信我吧,一塊一百磅重的石頭以每小時十萬英里的速度砸下來肯定會把一個地方搞得一團糟。”阿貝拿出航海圖,在沙灘上鋪開,用石頭壓住四角。她之前畫的那條線成一定角度從這座島上經過,與她們登陸的這個沙灘交叉。她把指南針放在海圖上,調整了一下方位,站起來,選定了一個方向。
“我們走這邊。”她指了指,說。
“沒錯。”
阿貝領頭走進濃密的雲杉林。她想起以前在學校背過一首詩,有一天晚上在全體同學和她父母面前背誦時,卡住了,忘得一乾二淨——她在講臺上痛苦地站了一分鐘後,流著淚衝下了講臺——可是現在,這首詩不請自來,躍入她腦海。
啊,到了原始大森林,
松樹雲杉齊低吟,
苔蘚胡,綠色衣,
晨昏蒙影難辨清,
站姿宛若德魯伊①,
聲音哀傷在預言。
這有幾分像她:踏不準節奏。
她們沿著指南針指示的方向,斗膽向森林深處走去。一束昏暗、綠色的光線從高高的樹上射進來,風兒在高高的樹梢上嘆息著。她們彷彿走在一座綠色大教堂的走廊裡,那些樹木就是結實的柱子,青苔就是富有彈性的地毯。阿貝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松樹濃濃的香味,想起小時候無數次到小島北端的草地跟父母一起野營的情形。躺在夜空下的睡袋裡,數著天空閃爍的星星。那時候,這座小島完全被遺忘了,那些破舊的農舍松的松,垮的垮,變成了廢墟。如今,一些退休老人開始把這些房子買下來,當做鄉村別墅,小島的面貌正在發生改變。很快,她想,一切荒蕪、遺棄和閒置的農舍都會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可愛的度夏小別墅,緞帶窗簾,祖母們會扮成土匪,把孩子們從她們的房屋周圍哄走。
森林越來越密,她們只好四肢著地,從一些倒下的樹下爬過。
“我沒看到什麼坑。”傑姬說。
“還沒開始呢。”
她們很快來到一片空地,一堵石牆圍著一堆墓碑。
這是小島上從前的墓地。
“到吃午飯時間了!”傑姬爬到牆上,喊道,放下揹包,一屁股坐下來。她靠在一塊墓碑上,開始卷大麻。
阿貝圍著墓地走著,讀著墓碑上的文字。那些古怪的緬因州的名字就像是逝去的人們的花名冊。澤貝蒂亞·勞德、希拉姆·卡特、奧拉·梅·波蘭、勒赫米亞·斯威特。她的思緒飄到了她母親的葬禮上。阿貝記得自己從墓穴周圍的人群中逃出來,爬到一座小山上,讀著墓碑上的文字,讓自己鎮定下來。她從山頂上俯視著擠在那個黑洞周圍的人群、落光葉子的樹木、被冰雪覆蓋的草地以及放在墓穴周圍亮綠色的阿斯特羅人造草皮。
母親走了,她似乎還是無法接受。她永遠都無法忘記那天她在醫院問醫生的那句話:怎麼會這樣?醫生——一個被科學打敗的好人——極其悲痛地看著她。“我們真的不知道,”他說,“不知道怎麼回事,五年或者十年前,由於一個細胞分裂的方法不對,於是就開始……”
一個細胞分裂的方法不對。真是奇怪,為什麼這麼小的一個東西能夠產生那麼大的影響。
“喂!”傑姬喊道,石林裡傳來她的聲音。“你可不可以別跪拜你那些祖先了,到這裡來跟我一起抽雪茄吧?”
阿貝回到傑姬靠著墓碑坐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