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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地上鉤;拉上來的一條條鯽魚劃過空中,有時金光燦燦,有時銀光閃閃;兩個小姑娘高聲讚歎,歡呼聲從未間斷;瑪麗婭·德米特里耶芙娜也文雅地尖叫過兩次。拉夫烈茨基和莉莎那兒,魚兒上鉤的次數最少;大概這是因為他們最不注意釣魚,讓自己的浮子漂到池塘岸邊的緣故。微微發紅的蘆葦在他們周圍輕輕地籟籟作響,前面,一池止水靜靜地閃閃發光,他們的談話也是輕聲細語,平靜安詳。莉莎站在搭在岸邊的一個小木臺上;拉夫烈茨基坐在一棵彎向水面的爆竹柳樹幹上;莉莎穿一件白色連衫裙,腰間繫一條也是白色的寬頻子;一頂草帽挎在她的一隻手上,——另一隻手有點兒吃力地扶著容易彎曲的釣竿梢。拉夫烈茨基望著她輪廓清晰、神情有點兒嚴肅的面部側影,望著她撩到耳後的長髮,望著她像孩子那樣紅通通的、嬌嫩的面頰,心想:“噢,你站在我的池塘邊,看上去多可愛呀!”莉莎沒有轉過臉來看他,而是望著水面,不知是眯縫著眼呢,還是在微笑。附近一棵椴樹的樹蔭落到了他們兩個人的身上。
①法語:意思是:“現在再沒有以前那樣的僕人了”。
“您知道嗎,”拉夫烈茨基開口說,“對我和您的最後一次談話,我想得很多,而且得出結論,您非常善良。”
“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莉莎不同意他的話,而且感到不好意思了。
“您是善良的,”拉夫烈茨基又說了一遍。“我是個笨人,可是我也覺得,大家一定都會喜歡您。就拿列姆來說吧;他喜歡您簡直是喜歡得入迷了。”
莉莎的眉毛與其說是皺了起來,倒不如說是抖動了一下;
每當她聽到什麼感到不快的話時,她總是會這樣。
“今天我覺得他很可憐,”拉夫烈茨基接著說,“他的抒情歌曲寫得不成功。要是還年輕,而不善於譜曲,——這還是可以忍受的;可是年老了,還沒有能力了——這就讓人難以忍受了。不是嗎,精力在慢慢消失,你卻感覺不到這一點,這是讓人很難過的。老人很難經受住這樣的打擊!……當心,您那兒魚上鉤了……據說,”稍沉默了一會兒,拉夫烈茨基又補上一句,“弗拉季米爾·尼古拉伊奇寫了一首很好聽的抒情歌曲。”
“是的,”莉莎回答,“這是首小玩意兒,不過還不錯。”
“怎麼樣,照您看,”拉夫烈茨基問,“他是個很好的音樂家嗎?”
“我覺得,他很有音樂才能;不過至今還沒在這上面好好地下過功夫。”
“是這樣。可是他這個人好嗎?”
莉莎笑了起來,朝費奧多爾·伊萬內奇很快地看了一眼。
“一個多麼奇怪的問題!”她提高聲音說,把釣竿往上一拉,又把它遠遠地甩了出去。
“為什麼奇怪呢?我是作為一個不久前才來到這裡的人,作為您的親戚,才向您問起他的。”
“作為親戚?”
“是啊。不是嗎,我好像是您的表叔①吧?”
“弗拉季米爾·尼古拉伊奇有一顆善良的心,”莉莎說,“他聰明;maman②很喜歡他。”
①前面拉夫烈茨基曾對列姆說,莉莎是他的“表妹”。
②法語,意思是:“媽媽”。
“那您喜歡他嗎?”
“他是個好人;我為什麼要不喜歡他呢?”
“啊!”拉夫烈茨基低聲說,然後不說話了。一種半是憂鬱、半是嘲諷的神情在他臉上一閃而過。他那目不轉睛凝望著她的目光讓莉莎感到不好意思,不過她仍然微笑著。“好吧,願上帝賜給他們幸福!”最後他彷彿自言自語似地,低聲含含糊糊地說,於是扭過頭去。
莉莎臉紅了。
“您弄錯了,費奧多爾·伊萬內奇,”她說,“您這樣想是沒有根據的……可難道您不喜歡弗拉季米爾·尼古拉伊奇嗎?”她突然問。
“不喜歡。”
“為什麼呢?”
“我覺得,他這個人沒有心肝。”
笑容從莉莎臉上消失了。
“您習慣嚴厲地指責別人,”沉默了好久以後,她猶豫地說。
“我倒不這樣認為。得了吧,既然我自己需要別人體諒,我還有什麼權利嚴厲地指責別人呢?莫非您忘了,只有懶漢才不嘲笑我?……怎麼,”他又加上一句,“您履行自己的諾言了嗎?”
“什麼諾言?”
“您為我祈禱了嗎?”
“是的,我為您祈禱過,而且每天都為您祈禱。可是,請您不要輕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