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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讓娶過來的新媳婦到大廳上去與嘉賓一起飲宴。
當然是跟翁姑及丈夫坐上主家席。
我和金信暉坐在金家大奶奶的身旁,同桌的都是輩分較長的親屬。
並沒有金老爺的兩個小妾。
這就明顯的表示了妻妾地位的分別。
金家大奶奶在我給她敬茶時,已經把這重思想表露得異常露骨,她說:
“大嫂,你要謹記啊,信暉是長子嫡孫,你是正式地明媒正娶到金家來的,身分異常尊貴,你要自愛自重,別辜負老爺和我對你的一番疼愛才好。”
以後說的怕是千遍一律的要如何守婦道。孝敬長輩的話,跟母親臨行前的殷勤叮囑,只在表達方式上有分別而已。
倒是大奶奶那句“你是正式地明媒正娶到金家來的,身分異常尊貴”的說話最能打動我。
事實上,日後也成了我手上的一張皇牌。不至於百發百中,但無可否認是厲害的武器。
最低限度,是我的兩個寶貝妹妹日夕爭取、夢寐以求而不可得的武器。
我能險勝她倆,怕也是得力於這張皇牌。
時代怎麼不同,人心如何不古,道德無可否認凋零,世界不管在持續進步,有一種權威始終長存,那就是肯媒正娶的正宮地位。
不但經得起時間的考驗,且是東西方社會的輿論、人心、法律所共同偏袒與保障的。
不是嗎?時至今日,要鬧一次離婚,就不簡單。
我就跟我的兒子鄭重地說過:
“娶妻,是一個極大的投資,不只是感情上的投資,而且是鉅額的資產投資。眼光錯了、感情不妨轉移,但一定損失金錢。你謹記,你的物件是美藉,拿花旗大國護照的女人,從跟你結婚那日起,就有權分你的一半身家,並保有申請分享丈夫在他日可領受到之遺產的權利,即是說,我無法以家族或基金的名義,給你百分之一百保障。相反,金家的財產不要溜進異姓人的手,這是我堅守的原則,屆時我只有考慮犧牲你,這個人財兩空的險,你想清楚是否要冒,才好走進教堂去。”
兒子到底還是要娶他心目中的摯愛,那我是再無話可說的了。
有些女人的命生下來就是正室人選,有些女人不。
我和我的媳婦,在將來的相處不管好壞,彼此都有這重尊貴的身分,倒是無可置疑的。
真的,就像這金家大少爺大喜之日,冠蓋雲集,不論那最得寵的三姨奶奶,滿身珠光寶氣,豔壓群芳,冠絕全場,但到一入席,她就不得不退居末位,眾目睽睽之下,跟金家大奶奶的地位就是雲泥之別了。
的確,經金大奶奶這麼一提點,氣就平了不少。
實在,金家三姨奶奶再得寵、再氣焰、再架勢,也不過是妾。
別的不去說它了,就在我大婚那晚,她和二姨奶奶身上所戴的首飾,比我的是矜貴得多,然而,這有什麼用呢,單在褂裙的顏色上就已經自暴其醜了。
中國廣東俗例,每逢喜慶宴會,凡是正室都穿大紅褂裙,側室就沒有這番資格,只能穿粉紅。
就算農村的小戶人家,多娶了小妾回來,長年大月的初一、十五,穿上褂裙給祖先或老人家奉茶,都得守這個不沾大紅的不成文條例。何況是有規有矩的大家大族?
這麼一想,下午在新房內聽健如複述的是非,就不再煩心了。
由於宴請的席數不少,故而主人家根本都沒有機會坐下來好好地吃上一兩味,就得到大廳的筵席之間,顛來撲去地敬酒。
先是家翁率領著金信暉和他的兄弟叔伯去敬酒,跟著才是家姑與嬸母等陪著我去敬茶,當然身邊還少不了那個口齒伶俐的陪嫁娘,俗稱“大妗姐”。
這“大妗姐”叫銀姐,人已經六十開外,體態仍相當健旺,胖胖的,甚是福相,又整天堆滿笑容,更令人看著了就精神奕奕。
聽說,銀姐是廣州城內幹她這一行的數一數二人物,所謂行行出狀元,銀姐的生意絡繹不絕,也要講排期。我在孃家待嫁時,就有坊間傳聞,說我大婚之日是好日子,城內也有多家大戶辦喜慶,都屬意於銀姐。金家最後能得到她的幫忙,除了加倍重酬之外,也是為金家的聲望地位,實在凌駕於其餘大戶之上。
那銀姐的一張嘴,也真像抹過油似的滑,分別在母親及金家大奶奶跟前說:
“你們給我添了封大利是,真是慷慨至極了,實際上呢,我能為金家娶媳、方家嫁女效力,不知多高興。既有架勢嘛,而且意頭又好,金家大少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