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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梳去紮了個馬尾,露出我從未見過的光潔額頭。加之沒有化妝的緣故,整個人頓時清爽起來。她站起來,忽然騰空來了個旋轉大劈叉,優美的身姿在狹窄的空間中猛然綻放,瞬間又安靜落地。
“從小就想跳舞來著,這麼著,”太保瑪麗婭在狹小陰暗的空間裡擺出一個飛翔的優美姿勢,“像鳥一樣飛翔。”
我張大嘴半天沒回過神來,然後仔細削完鉛筆,低頭在紙上畫起來。
不久畫完,我把素描遞給她,畫上的太保瑪麗婭就像《音樂之聲》中的瑪麗婭那般坐在草地上彈吉他,周圍坐著我,啞巴和智障。
太保瑪麗婭小心捲起畫,收好,我看著太保瑪麗婭轉過頭凝視著屋外野草的背影,忽然感到有點心疼。
“走了!”太保瑪麗婭拿著我的畫起身,走出屋子時她回頭看著我叫我:“喂!小結巴……我先走了。”
我點點頭,微笑著把目光轉向別處,並無囉嗦。 那天晚上啞巴在夜總會里到處找不到太保瑪麗婭,他以為太保瑪麗婭是去裝卸站小破屋了,於是啞巴照例凌晨三點收走夜總會里遞出的酒瓶,然後回家睡覺。
第二天啞巴到我的亭子間找太保瑪麗婭,他發現我凌亂的亭子間收拾過了,原先各處亂扔的胸罩內褲捏扁的空煙殼之類消失無蹤。啞巴有點緊張,他發現太保瑪麗婭的行李箱還在床下,這才放心了。
第三天啞巴早早來到亭子間,發現一切如昨。他愣了半小時,然後迅速坐車來到我這裡,這才發現太保瑪麗婭是兩天前最後一次出現在我的小破屋裡。啞巴和我趕回亭子間,拖出她的行李箱,才發現那把金色的惹眼大鎖是虛掛著的,開啟箱子,裡面是空的。啞巴臉色蒼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抬頭看著我,目光裡是說也說不清的東西,擔憂?焦急?絕望?孤獨?憤怒?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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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測那天晚上太保瑪麗婭收拾好了我的亭子間,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離開了,永遠地離開。她甚至沒留任何字條或者資訊,這像她的風格,彷彿這些日子僅僅是她生命長河中的某朵浪花而已。我想太保瑪麗婭是那種無法穩定下來的人,骨子裡都是不安和昂奮的泡沫,如果一旦被她預料到了明天的樣子,她就會離開。她沒有和啞巴道別,只是帶上她的信用卡翩然離去,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留下痛苦抓狂的啞巴和牡丹海夜總會里的一個非法爛攤子。她臨走前惟一做的一件事是把我藏身的地址告訴了嵐。我猜擱下話筒時,她的臉上也許掛著很遺憾很遺憾的微笑,我想那是她在永遠的不安和惶恐中一直都很想做的一件事——她不希望看到我這麼孤獨地繼續在小屋裡畫下去。太保瑪麗婭離開的那天晚上,嵐來到她用來堆放假酒的小破屋外站了很久,後來她告訴我她站在小屋外時並未料到後來會發生的事——當時她只想告訴我她不嫁給Jim並不是因為她愛上了我,而是因為我的愛把她刺醒了,讓她意識到她根本不愛Jim。她本想告訴我我的內疚根本就是多餘,她說她站在外面想了半天怎麼說服我克服現在的頹廢狀態,重新鼓起勇氣去參加中考,去讀美專。嵐說她當時甚至在想明晚放一部什麼樣的電影才能給我更多的鼓勵。
那夜春風沉醉,滿天繁星,嵐坐了很久的公車,走了很遠的路才找到這兒。她站在發出昏黃燈光的窗外,聽著野草間的蟲鳴陣陣。
那晚我懵懵無知地熟睡著,並未覺察未鎖的小門被輕輕推開。我沒有看到嵐走進屋子的那一幕,沒看到嵐當時的震驚——她捂住嘴,看著這個十平方米的小屋,房頂上,四面牆上,床頭上,桌面上,椅背上,窗戶上,甚至燈罩上……任何能貼畫的地方都貼滿了畫,畫上她和我牽手,歡笑,接吻,同行,擁抱。
嵐眩暈似的環顧著,不知不覺間潸然淚下。
她來到熟睡的我面前,看著我趴在一張新畫好的畫上睡著了。她抽出那張畫,畫上的她正和我在沙灘上跳華爾茲,遠處海面上夕陽火紅,她穿著露背的紫色拽地長裙,頭靠在我的肩頭,手放在我的手心,與我共舞到愛的盡頭。
8
嵐在陽光下的林蔭道上雙手抱著肩頭向我走來,她慣常地低著頭,白色的長裙隨風飄逸。林蔭形成的陰影和太陽下近乎曝光的雪亮交替出現在她臉上,使其面目陰晴不定,難以辨認。我站在林蔭道旁,等她走近,伸出手,她笑了笑,握住我的手,一齊往她家走去。走到她家附近我們互相攥緊的手放開,原本會自然和嵐打招呼的鄰居開始用奇怪的目光看我。
“下班啦?”一個買菜回來的阿姨和嵐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