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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辱及皇上!」他語氣隱隱含著飽滿的怒氣。
我啞口片刻。這個古人的愚忠我真受不了了,被害成這樣還維護那個破皇帝!我想罵他,又覺得狠不忍心,不罵我胸腔快爆破…只好拿額頭去撞床。
「公子,」他怒氣漸去,無奈增生,「仔細傷了額頭。」
趴在床上,我不想抬頭,「…然後呢?」讓他講講吧,這段黑暗的經歷講出來,對心理健康比較好。
他沈默良久,又開口,聲音狠低沈,「我被拖出黑牢的時候,我父親已經等在外面,當眾鞭打我一頓,告知我已經被除出族譜。之後心力交瘁,我患了傷寒。當時熬過黑牢的同袍被買去渤海煮鹽…因為我染病,就不要了。官奴處上報,希望能幫我延醫。」他苦澀的笑了一聲,「皇上口喻,君辱臣死,要我跪在官奴處直到有人敢買或病死為止。」
…這皇帝不但失心瘋,還有精神分裂,病情非常嚴重,必須關在療養院省得害人害己。這麼一說,誰還敢買?最少官場上的親故好友都不敢動。
但我不敢批評皇帝,怕又招他難過。
「我想我是必死無疑。我不怕死,但我希望有人跟我說句話。關了那麼久的黑牢…見到這麼多人,每個人都跟我的眼神迴避,更不要說說話。我只能咬牙,堅持最後剩下的風骨。死也要死得像個士大夫…」
他聲音柔和下來,「但公子,妳看了我一眼…不對,兩眼。」語氣鬆快狠多,只是更輕啞,「我本來以為是修華…我的未婚妻,不避嫌疑來救我了…但妳走路的時候那麼輕快,一點都不像女子。妳訝異的回頭看我一眼,我就知道妳不是修華,妳也不認識我。但妳又看了第二眼,眼中滿滿的…都是傷痛和悲憫,用看一個人的眼光,而不是一個獲罪官奴…」
良久,他沒說話,我還陷在震驚的情緒。「你、你知不知道…」我困難的問,「你知不知道可能…你知道的,被一個富有的下堂妻買去…」
「親隨?」他輕輕的問,「我想過。但若是妳…」
「兩眼就把你買了,你怎麼把自己標價那麼低啊!?」我跳起來罵了。
他輕笑了一會兒,「妳救了我的命,尊重我就像尊重一個…人。妳甚至怕我困窘,儘量不跟我接觸…竭力表達妳沒那意思。妳只是單純的不忍…」他語氣一變,顯得堅毅爽朗,「士為知己者死。我說願意為公子效死,是真的。」
…多麼好的孩子啊。我簡直要哭了。就為了我那稀薄的善心,他要把命賣給我了。雖然真的有夠笨的…但這是念太多聖賢書的後遺症,大明朝讀書人的普遍疾病,你又不能太怪他。
居然我還會偷想他脫衣服的樣子…我禽獸啊!不對,我禽獸不如啊!
「就算…」他語氣裡帶笑意,「就算妳偶爾會瞧著我…也是嚇不到我的。我從不會忘記自己許的諾。」
我從床上跌下去了。
「公子!」我聽到他下床的聲音。
「我沒事!」天啊地啊,你不要現在進來啊!我還沒把坑挖好,尚未把自己埋起來。
…他知道我在看他!他大概也知道…啊啊啊啊~我不要活了,丟臉丟臉太丟臉!
為了掩飾我的羞怒,我罵了,「我是氣得掉下床的!你怎麼可以這麼廉價的把自己給賣了!千金一諾,瞧瞧人家怎麼做生意的,一諾千金啊!你兩個眼神就把你買了,怎麼可以這樣…敗家子啊敗家子…」我嘀嘀咕咕罵了十來分鐘,開始重複迴圈才喘氣的停了,趕緊爬起來找水喝。
等我氣呼呼的爬上床,才躺平。他又扔了一顆炸彈。
「效死都行了,還有什麼不行…」他沒再說話。
而我呢,被炸得亂七八糟,更是徹底啞了。後來怎麼睡著的,我也不知道。大腦當機到天亮我才想到找他來罵,「你這樣完全不健康你知道嗎?要學會愛惜自己啊千萬不要發神經胡說八道自輕自賤…」
他默默的聽了一會兒,突然湊我近點,「妳嚇不到我的,也不要想可以把我趕跑。」把我的頭扶正,開始梳頭綰髻。
我久不發作的偏頭痛發作了。
有幾天,我完全不敢看他,他倒是一副平靜的樣子,一切如常,像是那天他從來沒說過那些話。
我仔仔細細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我終於冷靜下來可以分析,他這的確是一種極度不健康的古人心態。
古人把恩看得狠重,隨時可以為了一恩拋頭顱灑熱血,非常激情澎湃。但我這下堂妻也沒太多需要灑熱血的機會(又不是天天可以遇到武呂合體的殷小姐),他覺得恩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