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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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的根由,月事本就不甚規律,所以剛開始也不曾讓我警惕。
又因為身邊沒有年長的婦人,之前也沒有過經驗,也全沒有其他婦人晨吐的徵兆,自己又清瘦,所以待發現已是大事不妙。
算著時間,已經四五個月的身孕,如今要是再想打掉孩子,自己也是絕無活的道理。冬衣厚重,人也瘦,還可以不見人,但十月懷胎,孩子終究是要生出來的,恐怕瞞是瞞不了的。一旦事發,想來那個男人是不會出面迴護我的,就算是他認下了,按宮裡的規矩,也不會讓我留這個孩子,左右是一條死路。
這樣的時日裡,孤獨無助,我格外的想念父親母親,多希望父親能像幼時那樣一如既往地保護我,那時從不會害怕擔憂,從不曾體會絕望無助,因為在父親建立的王國裡,父親是可以輕笑之間碾滅所有威脅的巨人;又多希望母親能在身邊告訴我無須害怕,告訴我該如何……
想想當年我如果真的嫁了門當戶對的府邸,丈夫一定是家裡的長子,我一定是正妻,而我會讓我肚裡的孩子是未來的長孫,此時此刻,必是萬千寵愛吧。夫君會焦急不安的盼望著母子平安,舉家皆在盼望著這個非同尋常的孩子。
可看著眼前,舉目無親,沒有人知道這個孩子,沒有人等待他的到來,這世上沒有他的位置,甚至沒有容身之所。我曾是皇妃,他也確是皇子或是公主,可不倫的產兒,等待他的只能是死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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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床上躺了三天,想了三天。我恨帶來這孩子的強迫,但更不願接受另一重強迫:連自己的孩子都不得決定是留還是不留,即使生出來也是枉遭非命。我要活著,我要這孩子也好好活著。
倘若說我這一生真用過什麼陰謀與詭計的話,只怕就只是這一回了。我一步步做下這一切的時候,我要救命,然而我避免去想因此會連累的其他性命,我沒有想,也不敢問自己為什麼不想。可是能說那樣的後果我是全無意料的嗎?不,我太知道要保守秘密,要一個人生,就必有許多人死。(4)
我不忍傷那一草一木,而將那鮮活性命送上祭壇的時候,我合上了從來敏銳的思緒,第一次將心分隔開來,只因那些死亡不曾被我看見。;我漠視了他們,將他們歸入了自古宮廷裡無數如螞蟻般死去的灰色的僕役們,他們和尊貴的金枝玉葉、美麗的後宮嬪妃不一樣;我矇蔽了自己,我對自己說我別無選擇,我是被逼無奈。(4)
可憐可嘆的是,如若從頭來過,我的選擇不會有改變的餘地,只是不知這樣,邪惡就是否可以穿上件略顯溫情、惹人憐憫的外衣呢?
注:
(1)古人稱月經的代名詞很多,如「紅潮」、「桃花癸水」、「入月」等。在皇宮內苑,為了怕眾多妃嬪亂搞男女關係,便嚴格記錄每位妃子的月事時間。李時珍《本草綱目》有云:“女子陰類也;以血為主;其血上應太陰;下應海潮;月有盈虧;潮有朝夕;月事一月一行;與之相符;故謂之月水、月信、月經……女人入月;惡液腥穢;故君子遠之;為其不潔;能損陽生病也。”
(2)根據《唐六典》推斷,大致而言,後宮女性分屬兩個系統:內官和宮官。內官即皇帝的嬪妃妾屬;宮官是掌管後宮職事的人,而非皇帝個人的伴侶,至少在名義上。
(3)帝王與後宮女子同房,有女史記錄下詳細的時間、地點、女子姓名,因為這些房事記錄都用紅筆,所以又稱為彤史。彤史上還記載了每個女子的經期、妊娠反應、生育等。
(4)部分觀點引用自《Deep Vegetarianism》中思想和感覺的區隔化一章對心理學上區隔化、疏離、物化、合理化等概念的解釋。
綢繆
任何謀劃都只能是與處於危機之中卻無法自救的人或是貪婪而又無能的人相謀劃。只有這樣的人,與他討價還價才有了砝碼;只有這樣的人,才面對誘餌卻無力拒絕。
宮裡可有這樣的一個人?
我無法出宮,把一個初生的孩子安全送出宮去怕是絕無可能。我的孩子,將在這個浩大的宮廷裡出生。這裡有無數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身份卻並不多:因為成年的皇子都已另立府邸,所以男人只有一個,那便是天子;千千萬萬的女人,所剩無幾的先帝的女人和實際的或是名義上的今時帝王的女人;成群的奴隸,他們的性別無關緊要;剩下的就是孩子,然而他們都只能是天子的孩子。
所以在這裡,我的孩子要生存下去,就只能是天子的孩子,天子和他的女人的孩子,這是我肚裡